飄天文學 > 你看起來很好親 >15、第 15 章
    轉眼到了春末夏初,高二下學期接近尾聲。

    顧桉變得很忙,要撿起擱置很多年的畫畫,還要兼顧文化課。

    除了除夕那天那個不到兩分鐘的視頻通話,江硯沒有再找過她。

    關於他的消息都是從顧楨嘴裏聽說。

    涉密任務關鍵信息全部打碼,只知道是橫跨大半個中國的特大案件,危險程度普通小老百姓根本無從想象,部裏成立專案組,成員均是由各省省廳推薦的刑偵一線精英。

    寥寥幾句,隻字片語,只是每個字眼後面都是槍林彈雨生死一線,彷彿和她兩個世界。

    有時候顧桉睡不着,會偷偷把自己的小心思從心底最隱祕的地方扒拉出來,審視自己爲什麼會喜歡他。

    明明才認識半年,想念快要比喜歡長。

    是因爲,他即使已經見過常人一輩子難以觸及的陰暗面,各種極端瘋狂的人性,也依舊一塵不染,冷淡不羈的外表下,藏着非常乾淨溫柔的靈魂。

    這樣的人,不管是在十六歲遇到還是二十六歲遇到,對於她的吸引力都是致命的。

    顧桉坐在牀邊抱着膝蓋,看拱形窗外的燦爛夜空。

    想起江硯跨年夜在她耳邊說的新年快樂。

    然後悄悄在心底把她想和他說的話補上。

    江硯,歲歲平安。

    五月,這座北方城市的風都變得格外溫柔。

    顧桉跟往常一樣蹦蹦躂躂回家,剛到門口就嗷嗚一嗓子:“崽崽!我回來啦!”

    無辜可愛又大隻的德牧衝出來,尾巴搖得格外歡快。

    “什麼事兒把你高興的呀?”顧桉忍不住笑出小虎牙,順手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掛到衣架。

    看到什麼,她呼吸一滯,心跳漏了一拍開始狂跳。全身血液好像得到指令一般往臉頰涌。

    衣架上掛着警服常服。

    六位數的編號,只有最後一位和顧楨的不一樣。

    往客廳走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

    顧桉揪着衣角的手指關節泛白。

    他離開的時候一身筆挺警服,銀色肩章神聖不可冒犯。

    而現在,他坐在客廳,身上是淺藍色棉質襯衫和黑色長褲,清冷的月光落在他身上,將那抹清瘦頎長的身影勾勒得極致冷淡。

    顧桉整個人都傻掉,一時之間大腦空白無法言語。

    “放學了。”

    “嗯……放學啦……”

    顧桉鼻子突然有些發酸。

    而就在這時,坐在沙發上的人站起身,頭頂陰影和他身上的味道一起落下來,很清冽的薄荷混雜着青檸的味道。

    江硯往前走了一步,距離驟然拉進,面前是他淺色襯衫,好像再往前一點點,鼻尖就能蹭到他胸口位置,就能靠近他懷裏。

    時隔五個月,她終於又看到他。他好像清瘦了些,頭髮也剪過,顯出棱角分明的臉型,年輕英俊少年感毫不違和。

    他手落在她發頂輕輕揉了揉,輕聲說:“好像長高了。”

    顧桉從呆愣中緩過神,撓撓頭小嘴就開始叭叭叭:“嗯,我長高了零點七釐米,以前的衣服都有些小了,我真的還在長個子,早上喝牛奶晚上也喝……”

    她一口氣說完,差點憋壞,仰起臉就撞進江硯含笑的清澈眼底。

    這才意識到剛纔自己大腦空白,說了一堆有的沒的,真的很蠢。

    江硯修長手指緩緩從她腦袋上平移到自己肩膀以下,難得笑了,“看來是真的。”

    她想起去年,江硯帶她打籃球的時候,很溫柔地看着她說,畫個刻度線,看看顧桉同學明年能長到哪兒。

    而現在,就是他口中那個明年。

    鼻尖都是他身上的味道,面前是他淺藍色襯衫,不像警襯硬挺冷淡,是某種非常柔軟的材質,身上冷淡的氣場都被中和。

    他襯衫袖口釦子沒扣,暗色的傷痕露出一點端倪,從清白腕骨蔓延往上,到衣袖完全擋住的地方。

    受傷了嗎?

    嚴重不嚴重?

    除了她看到的傷痕,還有別的嗎?

    多不多……

    她滿腦子他受傷了她喜歡的人受傷了,大着膽子握住他手腕,掀開他襯衫長袖。

    他手臂修長,目光所及之處傷痕蜿蜒,大的小的,長好的留下疤的。最顯眼的那條從手腕蔓延至手肘,因爲他皮膚白,更顯猙獰。

    剛纔被她忍下的大片酸澀瞬間決堤。

    江硯垂眸,小姑娘細白指尖落在他手臂。

    她穿夏季校服,藍色領口的白色短袖,藍色長褲,乖乖巧巧。

    頭髮好像長長了,嬰兒肥好像也消了些,但是眼睛依舊又圓又大,不可避免有些天真稚氣。

    但好像還是在他看不到的時間地點,從小朋友一下子長大了。

    顧桉把大大小小的傷口看了一遍,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抓着他的手。自己掌心,他修長手指觸感清晰,骨節分明,溫度比自己低一點。

    而他任由她牽着,低頭看着她。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並沒有甩開。

    顧桉觸電一樣鬆開手,白皙耳尖瞬間紅透,熱意蔓延至四肢百骸,覺得自己很像個輕薄美少年的大壞蛋。

    她轉身跑到小閣樓上找小藥箱,不一會就又噔噔噔下來。

    江硯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買的,粉色的,像個糖果匣子。

    裏面各種胃藥感冒藥消炎藥一應俱全,創可貼帶着卡通圖案朝他擠眉弄眼,目光所及之處花花綠綠熱熱鬧鬧。

    她把小藥箱放到茶几,又把他摁到沙發上坐好。

    “你怎麼一點都不把自己當回事兒呀,你看你這些傷,怎麼這麼多這麼多的……”

    她把各種藥膏藥水擺在桌子上,江硯卻想起小時候江檸過家家當醫生的玩具,嘴角若有似無勾了下。

    “你下次再受傷,我可不管你了……”她癟着嘴角嘟嘟囔囔,故意惡狠狠地說話,奶兇奶兇的小糯米糰子一個,沒聽到他應聲,仰起小臉用溼漉漉眼睛瞪他,“不信你就試試呀。”

    江硯抿起嘴角,心裏又酸又軟。

    他坐在沙發,她蹲在他身邊小心翼翼幫他抹着藥,手上動作很輕,還要緊盯着他眉眼,本來個子就矮,這樣看着更小一團,總是讓他覺得可憐兮兮。

    他微微蹙眉,她立刻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動作放得更輕,“沒事吧?”

    軟軟糯糯的小鼻音,溫柔得像是哄幼兒園小朋友。

    如果刑偵支隊的衆人在,就會發現他們傳聞中的性冷淡、行走的製冷機器江硯,此時宛如被碰瓷專業戶附體。碰瓷碰得爐火純青,如假包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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