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她眼裏,穿警服常服的江硯才叫絕,那個肩線那個長腿那個生人勿進的氣場,只不過他在市局的時候會穿,她很少能見到。
《長風》取材真實案件,因題材特殊,劇組籌備整整三年,劇情緊湊一環扣一環。
顧桉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兒,雖然是警匪片,但是氛圍渲染極好,完全讓人身臨其境,她就像個幼兒園小朋友端坐着,小身板筆直,手裏緊緊攥着菠蘿斜挎包帶子,害怕得要命。
果然理論是一回事,實踐是一回事。
江檸沒有跟她說,具體應該怎樣去牽他手,也沒有告訴她怎樣抱一下、纔不像個輕薄良家少年的壞人。
前座的小姑娘都已經嬌滴滴躲到男朋友懷裏去了,下一秒就要親上了……
她這邊,依舊毫無進展。
禁毒警察出身的江硯,看這種電影內心完全沒有起伏,而他身邊小女朋友一眨不眨盯着大熒幕,給男主特寫的時候,眼睛裏有光,還會小小聲感嘆:“他好帥呀……”
顧桉漸漸把江檸那一套佔江硯便宜的理論拋諸腦後。
而就在這時,江硯壓低聲音,湊近她耳邊,呼吸掃過耳廓,“男主角帥嗎。”
顧桉點頭,眼睛亮晶晶,由衷讚歎:“上次我看的腹肌就是他的,他真的好帥!”
江硯輕哂:“跟你男朋友比呢。”
顧桉呼吸一滯,這問題簡直跟“我和你媽同時掉水裏你先救誰”有一拼。
在她眼裏當然是江硯帥,但是她說不出口,便抿着嘴角乾巴巴道:“不知道。”
下一刻,他修長手指輕輕掰過她下巴,那張毫無瑕疵的臉在眼前一點一點放大。
江硯劍眉微揚,眼睫濃密而長,俊臉清冷如常不帶任何情緒,“那你仔細看看。”
他們倆因爲來得晚,買的是最後面的座位,所以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
明明暗暗的光影落在江硯臉上,大帥哥眉眼清晰鼻樑高挺,嘴角要勾不勾的,看起來有些危險。
見她不說話,江硯又靠近了些,呼吸落在她臉頰,“嗯?”
顧桉心臟都不會跳了,小腦袋瓜裏思緒纏繞變成一鍋漿糊。
自己覬覦的美色近在咫尺,耳邊還在循壞播放江檸那句“做好被親準備”……
而在這之外,有一個念頭很清晰——
她好像,很想親他……
顧桉攥了攥小拳頭,掌心微微冒汗,鼓起勇氣回看江硯,然後摁住江硯肩膀,慢慢靠近。
眼前是江硯薄而清晰的嘴脣,平時總是冷淡抿成一線,她知道,其實軟得不可思議……
江硯看着越來越近的小女朋友,怔了一瞬,而後明白過來。
他眼角微微彎,溫柔無害,語氣別提多無辜:“你要做什麼。”
他睫毛長,眼睛弧度精緻,笑着看人的時候,完全不利於身心健康,而現在,就靠在座椅,姿勢閒散隨意,直直看着她,卻沒有任何動作,像溫柔紳士又耐心十足的狼。
顧桉紅着小臉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嗚嗚嗚怎麼辦!
她心跳得快要死掉了……
她鼻尖好像已經碰到他鼻尖了!
就這樣貼上去嗎?
可沒有早一分鐘也沒有晚一分鐘,江硯手機震動,來電人:
刑偵支隊隊長。
電影看了一半,江硯趕回單位隨即臨省出差,顧桉第二天也收拾小書包回去上學。
日曆嘩啦啦翻到十二月,江隊長工作任務涉密忙起來音訊全無,顧桉也要開始準備近在眼前的期末考試。
畫畫間隙,有時會想起在電影院最後那一幕。
江硯溫溫柔柔看她,眼尾微揚明亮縱容,等着她親下來。
害羞,也後悔,自己怎麼就沒有勇敢一點……
十二月底,學校放元旦三天假。
不知道元旦假期他會不會在。
算起來已經一個多月沒見過面。
顧桉一刻都沒有耽擱跑向地鐵站。
她到家時,顧楨似乎料到她會回來,餐桌擺着她最愛喫的青團蛋黃酥麻薯,冒着熱氣,像是剛買回來。
顧桉心裏暖得不像話,“謝謝哥哥。”
顧楨背對着她做飯,語氣拽且欠揍,“還挺客氣。”
顧桉嘿嘿一笑,咬着麻薯饜足的眯起眼睛。
時間好像無限倒退,退回到顧楨上小學的時候。
朝夕相處的哥哥,突然有一天背起小書包去上學,只留她一個在家。
她每天眼巴巴看他出門,從喫過午飯開始,就搬着小板凳到家門口,等他放學。
給她帶一個蛋黃酥,一個青團,又或者是一塊奶糖。
她很想告訴他,她談戀愛了。
只是要怎麼開口呢?
我和江硯在一起了?
我是江硯未婚妻?
或者委婉一點點,你以後可以叫我弟妹?
顧桉撓撓頭,小臉皺作一團。
顧楨作爲她唯一的親人,她不想對他有任何隱瞞。
只是晚飯還沒喫上,顧楨接起電話就勾着外套要走,經過她身邊時在她腦袋上揉了一把,毫不溫柔:“記得把門鎖好。”
顧桉:“哥,那你今晚不回來了嗎?”
顧楨:“順利的話會回,別等。”
顧桉沒有說過,從高中時起,她只要等不到顧楨回家,就睡不踏實,現在依然是這樣。
索性蓋着皮卡丘小毯子,窩在客廳沙發看電視,時針分針一圈一圈轉,轉得她上下眼皮打架。
江硯從臨省開車回來已經凌晨三點。
他開門,玄關處掛着粉白色羽絨服,帽子上還有兩個毛茸茸的小熊耳朵。
呼吸一滯。
客廳開着電視,正在播放她最喜歡的情景喜劇。
而她已經縮在沙發一角睡着,歪着小腦袋,和他年少時認識的小糰子比起來,好像變化不大。
長長的頭髮散着,髮絲很軟,臉頰有肉,睫毛纖長,睡顏像個小嬰兒。
他指尖順着她眼角眉梢下滑,落在她脣角。
想起那天在電影院,她鼓足勇氣要主動親她。
紅着臉,可愛得要命。
後來見不到,抱不到,親不到,他無數次後悔,不應該讓一個小朋友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