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桉迷迷瞪瞪,但還是乖乖照做,坐到沙發一角。
下個瞬間,江硯後仰,腦袋和肩膀的重量,全部壓在了她腿上。
她呼吸一凝,全身血液都跟着停止流動,江硯已經閉上眼睛。
他腦袋下方,是她毛茸茸的睡衣,遍佈煎蛋圖案,滑稽又搞笑。
從她角度,江硯年輕英俊的五官沒有任何遮擋,脖頸冷白修長、沒入白色衛衣領口,鎖骨線條禁慾冷氣,完完全全落在她視野,美色惑人,衝擊力大得過分。
她手指落在他髮梢,江硯頭髮軟而蓬鬆,剪寸頭的時候很a,有些刺刺的,長一些就會軟趴趴落在額頭,變成可可愛愛的順毛。
她手指下滑,忍不住又蹭了蹭他睫毛,指尖觸感軟軟的癢癢的。
明明是完全不相關的場景,她卻驀地想起,高中的時候她暗戀他,又不敢上前。
悄悄跟在他背後跟着他的影子,悄悄伸手碰他手的位置,假裝牽手。
暗戀總是酸澀。
卻在這一刻全部變成甜。
顧桉手指順着鼻樑往下,指尖落在他嘴角。
這麼冷淡肅穆一帥哥,怎麼會長那麼甜那麼好看一個梨渦,笑起來時盡是乾淨溫柔。
江硯睜開眼睛,剛好對上她可可愛愛的小娃娃臉。
在暖黃陽光下,臉頰絨毛可愛清晰,沒有紮起的長髮似有若無掃過他手背,帶着清甜水果香。
手指還在他側臉輕輕觸碰,帶起一陣癢。
眉眼柔軟,脣瓣更是,看起來很好親。
她皺着小眉毛心疼,“是不是很累呀,回房間睡好不好?”
江硯“嗯”了聲,長睫半垂,聲音睏倦得不行,“小女朋友。”
顧桉懵懂,“嗯?”
他伸手勾着她後腦勺往下壓,深黑的眼睛直白,聲音壓得蠱惑:“低頭親親我。”
事實證明,刑警同志說話完全不可信。
凌晨江硯回來的時候,明明說“哥哥明天不加班”,結果電話一響,又換了衣服急匆匆出門。
顧桉又雙叒叕沒親到他人,眼巴巴看着他出門,被拋棄的小動物一般。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上她臉頰,吊着眉梢笑,又壞又溫柔,“下次。”
元旦小長假,親哥出差,江硯12月30號上午回市局,一直到31號晚上都沒回來,顧桉和崽崽在家,像兩個可憐兮兮的留守兒童。
而在幾公里外的市局,一隊警車風馳電掣,藍紅警燈刺破黑暗。
江硯個高腿長步伐匆匆,身後跟着今年新入職的警校大學生。
幾個小時前荊市剛發生一起綁架案,小夥子第一次出這樣的現場可算長了見識。嫌疑人都是不要命的亡命徒,在追捕過程中瘋狂撞擊警車,他腦袋發懵心臟都不會跳強行鎮定,而他們江隊冷着一張俊臉,不動聲色直接鳴槍示警。
他現在腦子還“嗡嗡嗡”的,全部都是副隊長瞄準射擊解救人質的英姿。
然而江副隊長行走的製冷機器一個,只留給他一個莫得感情的後腦勺,對於他澎湃的崇拜毫無感知。
“隊長,您回家嗎。”
小夥子屁顛屁顛跟在偶像身後,他入職之前就聽過江硯事蹟,聽過他如何在入職之初就刷出別人一輩子刷不出的履歷,只是沒想到還如此年輕且英俊,從男生角度,也不得不讚嘆一句好看。
偶像冷淡應了聲,黑色作訓服外面套了件寬鬆黑色羽絨服,頂着夜色出門,車身鋥亮的黑色陸巡駛出市局大門。
凌晨四點半,顧桉喜歡的那家早點已經開門。
江硯掉頭,繞了大半個荊市去買小女朋友喜歡的點心。
他到家,客廳留着燈,江硯把顧桉喜歡的奶黃包放到微波爐旁邊。
崽崽無辜溫柔且大隻,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他蹲下來給它順毛,“要替我好好保護她知道嗎。”
精神高度緊張十幾個小時,江硯洗過澡,定上鬧鐘,兩個小時後還要回市局加班。
他睡眠很淺,迷迷糊糊,聽見房間門把手轉動。
職業生涯使然,江硯在那個瞬間已經完全清醒過來。
門開了一道縫,而後被帶上。
睡了一個小時就被吵醒的江家少爺,沒有半分起牀氣,不光沒有任何發脾氣前兆,灰色薄被擋住的半張臉,嘴角還悄然彎起。
顧桉輕手輕腳走到他旁邊,在他旁邊地毯上坐下來,剛好和睡着的人平視。
江硯閉着眼睛,猜她肯定手抱着膝蓋,跟她看電視的時候一樣,整個人縮成小小一團。
顧桉下巴尖抵着膝蓋,“警察叔叔說話果然不能信,什麼哥哥明天不加班都是騙人的。”
只是比起失落,更多的是心疼。
如果江硯不當警察,現在應該會在哪呢……
名校本碩、直博,科研大佬,或者醫生、教授?
但又覺得,他天生就應該是一名人民警察。
不管見過什麼經歷過什麼,始終溫柔,始終澄淨。
冬天太陽起得很晚,房間亮着月牙形的夜燈。
光線很暖很暗,剛好能看清他濃重的眉眼輪廓。
他枕着手臂側躺,正好朝向她,半邊臉都埋在枕頭裏,側臉白皙,頭髮有些長了,軟趴趴落在眉宇,睫毛長長的密密的垂着,凌厲的棱角都變溫柔。
她盯着他臉走神的時候,他手覆在她發頂揉了揉,“怎麼起這麼早。”
想見你唄。顧桉抿了抿嘴,口是心非,“睡不着。”
說完,她就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困得眼淚都出來了。
江硯啞然失笑,讓出一半的牀,拍了拍身側位置。
顧桉這才發現自己腿蜷縮太久,已經有些麻,有些不舒服,但是讓她躺在江硯旁邊,她那點臉皮厚度又不是特別夠用……
江硯語氣溫和,“要哥哥抱你上來嗎。”
顧桉一怔,紅着小臉擡頭。
聽聲音,江硯是真的很累,清冷聲線變得很低、很輕。他枕着手臂看她,眼睫低垂,似乎連睜眼都嫌耗費力氣。
顧桉這才慢吞吞爬上去,小心翼翼躺在他身邊,枕在他的枕頭。江硯穿長袖t恤和運動褲,把自己被子蓋到她身上,隨後就閉上了眼睛。
兩人實在太近,被子上、枕頭上、溫溫柔柔環繞着她的,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淡而清冽的薄荷青檸,卻在此刻多了些甜膩繾綣。
她害羞得不行,可又不能否認,看到他心裏就甜得要命,嘴角忍不住彎起小小的弧度。
睡着了嗎?
睡着了吧!
顧桉抿起嘴角,輕輕往他身邊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像只慢吞吞挪動的小蝸牛,然後悄悄伸出手抱住他。
面對近在咫尺的人間絕色,她突然想起他出發前說的“下次”。
顧桉胳膊肘撐起上身,慢慢靠近,輕輕把嘴脣印在江硯額頭,停頓幾秒後,“嗖”地一下就要縮回去,做了壞事一般心虛得不行,心跳劇烈跳動。
就在這時,腰被他從身後箍住,江硯睜開眼睛,目光乾淨,盡是溫柔明亮的笑意。
就好像,完全沒有睡着。
就一直安安靜靜,縱容她胡作非爲。
“趁哥哥睡着佔便宜?”他眼睛彎彎的,笑着看她。
顧桉上半身抵在他胸口,所有細微表情都逃不過他眼睛,在他注視下耳朵尖兒紅了個透徹。
她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如小鹿斑比,紅着臉裝無辜:“你說誰呀?不知道,不認識,不是我……”
小女朋友自欺欺人的樣子不知道有多可愛。
江硯着這笑看她,饒有興致欣賞顧桉臉紅。
顧桉招架不住,作勢要從他身上下來,卻被江硯按住腰完全動不了,然後他翻了個身,兩人位置變化,他在上她在下,江硯的手肘抵在她枕頭旁邊。
他眉眼間距近,眼窩又深,睫毛又密又長,還有很明顯的下睫毛,溫柔的時候溫柔,無辜的時候無辜,而現在透着危險,輕輕挑眉的動作她看得一清二楚。
他低頭靠近,黑髮黑瞳皮膚冷白,勾起的脣角緋色,看起來莫名有些邪氣,鼻尖相抵,他溼漉漉的呼吸落在她脣縫,聲音低沉磁性帶着戲謔:
“讓我看看,這是哪個小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