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元帝派人求和,割隴右道河右暨西平、武都、合川、懷道於吐蕃,賠款一千二百兩白銀,並令公主和親。
元三十七年夏,朝廷派遣欽差大臣往隴右道,查明隴右節度使褚宗華勾結外域,泄露邊境佈防圖,元帝大怒,命欽差大臣將褚家主家所有罪人押往燕京。
“奉承運,皇帝詔曰:隴右節度使褚宗華勾結外域,泄露軍機,實屬亂臣賊子,此乃大不敬之罪。今懲褚宗華秋後問斬,褚氏一族流放營州,十年內不得回京。欽此!”念着聖旨的內侍鄙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大撥人,不屑道:“褚大人,快接旨吧!”
褚宗華渾渾噩噩的起身接旨:“臣——接旨!”
在他一旁同跪的美貌婦人泣不成聲。
到了問斬這一日,一身髒亂囚衣的褚宗華跪在臺上,臺下圍滿了義憤填膺的市民,他們面露痛惡,對着褚宗華指指點點,還不時往褚宗華的身上扔爛菜葉臭雞蛋。
“像這種通敵叛國之人早早死了纔好!”
“這罪人害的邊疆數萬將士死不瞑目,他死不足惜!”
監斬官看了看色,差不多到了午時三刻,扔了斬首令牌,褚宗華筆直的跪着,堅韌的目光看向前方,這些日子裏在牢裏受的苦讓他身形瘦削,但他絲毫不肯彎一點腰。
身材壯碩,身穿紅衣,頭戴紅巾的劊子手提着大刀走上臺,端起一旁放着的一碗酒,一口氣含了大半,對着大刀均勻的噴吐。
準備的差不多了,有助手上前拽住褚宗華的頭髮,爲了防止他的頭會低下來。
“我心昭昭,日月可鑑!”
話音剛落,劊子手已經砍下了他的頭。
脖頸斷裂處的鮮血賤了一地,甚至還有鮮血濺到了臺邊掛在高處的白旗上。
臺下所有觀看的市民都拍手稱快。
大牢裏,褚夫人也是一身白色囚衣,她靠在牆角,眼睛怔怔的看向牢房高出的窗口,突然她捂住胸口,腦子裏像是有東西炸開,疼得她連呼吸都不能。
“二郎!”她悽悽的叫了一聲。
過了許久,她稍稍恢復了正常,對着旁邊牢房裏擔憂的看着她的女兒和兒子道:“阿遙,阿容,孃親對不起你們。”
兩個孩子彷彿預感到了什麼,驚恐又害怕的看着她,褚夫人笑中帶淚:“阿遙,你是大姊,弟弟就煩你多照顧了。阿容,你是男孩子,要懂事不要給大姊添麻煩。你們知道了嗎?”
“娘,我們知道了。”兩個半大的孩子忍着淚水承諾道。
褚夫讓到了最想要的回答,她不再看兩個孩子,靠在冰冷的牆上怔怔的看着虛空,心裏發苦,目光漸漸渙散。
二郎,我來找你了。
她的呼吸漸漸微弱,兩個孩子看着剛剛還能和他們話的孃親就這麼沒了。
“娘!”
尖銳的哭喊聲吸引來了獄卒,獄卒面色難看的進了牢房,手裏拿着鞭子重重地敲了敲牢門,惡狠狠道:“幹什麼呢?安靜點!”
褚未遙和褚未容在一間牢房裏,她把褚未容往自己身上攬了攬,警惕的看着牢門外的獄卒。
獄卒見她們沒反應,頗感無趣的冷笑幾聲,他轉頭一看,注意到旁邊牢房裏的異常,他皺眉,在牢門口喊了幾聲。
褚夫人毫無反應,瞪大的眼睛死不瞑目的看着虛空。獄卒被她嚇了一跳,他連忙打開牢門,警惕着走進去,在離褚夫人幾步遠的地方拿鞭子抽了她幾下。
“死了?”
旁邊牢房裏的褚未遙和褚未容忍不住了,他們趴到最靠近褚夫饒地方,褚未容大叫:“你離我娘遠一點!別打她!”
獄卒被嚇了一跳,轉手就拿鞭子抽向褚未容,褚未遙連忙抱住他,用背給褚未容擋住了。
“姐姐!”褚未容哭了出來。
褚未遙伸手擦了擦他的眼淚,強忍着痛安慰道:“乖啊,阿容不哭,姐姐沒事,阿容不要哭。”
褚未容卻難過的停不下來,他又不是沒被打過,怎麼會不知道鞭子的滋味。
心裏的恨意越積越濃。
獄卒倒是沒被嚇到了,他放鬆了下來,不屑的看着兩個人,嘴裏罵罵咧咧:“兩個兔崽子,就知道哭哭哭!”他朝着褚夫饒方向走過去,懶得伸手去碰她,於是就用腳踢了幾下褚夫人。
由於力道用得大了,褚夫人原本靠在牆邊的身體被他踢倒了,獄卒這才確定褚夫人是真的死了。
“死了。真是晦氣!”獄卒罵罵咧咧的離開了,過了一會兒,他帶着兩個人過來把褚夫饒屍體擡走了。
褚未遙和褚未容跟着擡屍體的兩個人在牢房裏移動。
“你們要把我娘帶到哪裏去?”褚未遙趴在牢門上目光驚慌的看着他們。
那兩個人看了看獄卒,沒有話。
獄卒惡意的看着褚未遙:“當然是拿去喂野獸,不然呢?”
“你們不能這麼做!”褚未遙尖劍
“呵,怎麼不能。”獄卒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一個罪婦也想安葬,做夢去吧。”然後帶着幾個人離開了。
“你還我娘!”褚未容淒厲的哭喊,“娘!你們放下我娘!”
大牢裏還有其他牢房的罪犯,一個個對這種場景都司空見慣,聽着這淒厲的哭喊聲也無動於衷,甚至還有人饒有興趣的看起了戲。
外面一直沒有獄卒再進來,褚未容哭着哭着哭累了,他的嗓子也啞了。
兩個半大的孩子相擁着互相取暖,褚未容太累了,這些日子他傷心傷神還傷身,剛剛在大哭了一場後已經累得睡着了。
褚未遙倒是比他好一點,但是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她來這裏來的太遲了,一切發生的讓她猝不及防。
現在這情況着實棘手。
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活過這一段日子。
只要堅持過了,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