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將骨灰盒抱在懷裏,陸言深手都是抖的。

    哪怕親眼見過蘇晚晚的最後一面,他依然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不知不覺中那麼會跑會跳,會哭會鬧,會撒嬌會賣癡的蘇晚晚,就這麼變成小小的一點,裝在盒子裏了。

    “不,不可能的!”一天兩夜沒有閤眼,陸言深冷峻的面龐早就變得憔悴灰敗,他睜着一雙紅血絲遍佈的眼睛,大喊:“晚晚,你在哪裏?乖,快出來,不要讓我苦苦尋找了。”

    可是,空曠的房間裏,只有他低吼的迴音,沒有其他的任何聲音。

    他等了許久,都沒聽到迴應,也沒有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背影,他眼裏的光亮一點點消失,眼神重新變得落寞。

    蘇向君看在眼裏,嘆了口氣,將一個小袋子交給了他:“這是五奶奶送過來的東西,是那晚留在晚晚房間裏的遺物,你清點一下,看看有沒有缺了什麼。”

    陸言深哪有心思去看啊,他僵硬的抓在手上,呆呆的,喉嚨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蘇向君再嘆一口氣:“蘇家祖墳所在的那片山,已經被燒了,我打算給我妹妹還有蘇家的祖宗都把墳遷了,遷到海市去,到時候我會選一片好的風水寶地,你也考慮考慮,是把晚晚留在海市跟她媽媽一起,還是帶回帝都。”

    陸言深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彷彿根本就不知道有人在他耳邊說話。

    見狀,蘇向君也不再勉強,留下一句你好好想想,就帶上房門轉身出去了。

    一路上撞到不少滿臉同情看他的人,蘇向君始終神色落寞,完全一副中年喪女的悲傷表情,直到回到他自己的房間,門關上的那一刻,他整個的表情終於鬆懈下來。

    看着靠在牀頭把玩着手錶的沈英容,他快步走過去,壓低了聲音:“實話告訴我,晚晚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這是不是你的新計劃?”

    沈英容一下炸毛,瞪起了眼睛:“在你眼中,我就這麼惡毒嗎?”

    “小點聲。”蘇向君擰起了眉頭,滿臉的猶凝不定:“真的不是你?”

    “真的不是我。”沈英容把手錶放下,打着包票:“我承認,我千方百計想換掉手錶,可我還沒惡毒到狠心一屍兩命的地步,我最多就是想借酒席把他們帶出去然後趁機調換罷了。那晚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也覺得這一切好巧,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幫着我們似的。”

    蘇向君盯着沈英容,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麼,但她始終如常,和從前一樣,良久,蘇向君那一點點不忍的愧疚,也慢慢的潰散下去。

    “或許,這就是她的命吧!”垂下的眼瞼蓋住眼眸,蘇向君喃喃的說:“她媽媽難產死亡,她也大出血死亡,給陸家留了個後,也給我們早早騰出一條路,或許這都是命吧!”

    “晚晚......”陸言深陡然驚醒,習慣性的翻身,看到的不是陪伴他一年的笑顏如花的臉蛋,而是一個皺巴巴的小孩子。

    目光一擡,越過孩子看到身後不遠處的一個黑色的骨灰盒,陸言深清明的視線,重新變得恍恍惚惚。

    是了,晚晚已經不在了,三天前她就已經不在了,他親眼看着她死掉的,她又怎麼可能活過來,往他的懷裏鑽,摸他的臉呢!

    那一切,只是他的錯覺,只是一場夢,只是一場捨不得但又不得不捨得的夢罷了。

    擡起早已僵硬的手臂,慢慢的、無比耐心的沿着孩子小小的輪廓描摹了一遍,隔着襁褓,他很清淺的抱着孩子,抱着她給他的生命延續,抱着他後半生的唯一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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