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皓皓不出所料,如同一個小警報器一樣,閉着眼睛第一個哭響,即便是程雲淓事先就抱緊了他。
“哇~”
緊接着就是小魚兒。
於三娘撩開簾子鑽了進來,趕緊把小魚兒抱在懷裏哄着。
阿梁揉着眼睛從被子裏坐起來,黑燈瞎火的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本能地覺得不是在他們平日裏睡覺的帳篷裏。
“阿姐?阿姐?”他害怕地喊着。
“不怕不怕,阿姐在呢。”程雲淓坐在被子裏伸手安慰地拍了拍他,把他挪近自己,躲在自己身後。
草棚門被大力推開了,一陣冷風夾雜着火把燃燒的刺鼻味道,“嗖”地就竄了進來。有幾個聲音亂七八糟、凶神惡煞地喊着:“不良緝事!所住幾人?可有登錄申報?可有公驗過所?可見過可疑人等?”
“各位郎君,兒家入夜即入睡,不曾有見可疑人等。”秦徵假裝剛被吵醒,還有些迷濛和慌亂地回答道,“兒等兩戶七口,前日抵達宣城城外,次日便去府衙錄注過所。此乃兒等臨時公驗,各位郎君請過目。”
聽見草棚裏震耳欲聾的嬰兒的哭聲,有腳步便往內闖,不等蔡二伸手攔,程雲淓眼前一亮,一支火把順着簾子便伸了進來。
“小心火把!”程雲淓脫口而出。
外間人等:……
那舉着火把的不良人怔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把手中火把偏了個角度,避開了飄下來的麻布簾子。
他就着火把的光,黑着臉看了一圈。
裏面全是婦孺,見他進來都不曾羞怯地驚叫,因爲正手忙腳亂地在哄着兩個嚎哭的娃兒。
“劉大郎!”不良人不耐煩地喊了一聲。
“在,在。”外面有人弱弱地應了一句。
“對一下公驗。”
“是是是。”外面的聲音連聲應着。
阿梁在程雲淓身後動了一動。
“怎麼啦?”程雲淓輕聲地問道。
“阿姐……我想阿耶……”阿梁囁嚅着說道,眼睛裏涌出了淚水,噼裏啪啦地滾了下來。
“等天亮了我們去找阿耶好不好?”程雲淓摸着他地頭安慰道。
“臉上有傷??怎麼回事?何時所受?”忽然有人暴喝,倉啷啷啷忽然一片抽刀聲。
“郎君且慢,”秦徵說道,“此乃舊傷,是兒村中遭屠戮,自突厥賊子刀下逃出性命之時所受。兒前日去錄注公驗時便已驗過。兒後背、右腿及腹部均有受傷,經過救治,現已癒合,還請各位郎君明察。”
“解開衣袖!”
“是,是。”
“……確是舊傷。臨時公驗過所上也有錄注。”
“今夜可有出門?”
“今夜天黑便睡了,不曾出門。”
“哪裏遭遇的突厥賊子?”
“兒等來自在雙石鎮三家村......”
“什麼?你是三家村人?”有人忽然失聲喊道,“你是哪家兒郎?程家?村南程福家還是村中程滿家?”
“是村中程滿家!”程雲淓忽然高聲接口道,“您是三家村哪位阿叔?”
簾子忽然被掀開,露出一張滿眼含淚、鬍子拉渣的老臉,嚇的小魚兒“嗷”地一聲,又大哭起來。
“阿耶!阿耶!”阿梁從程雲淓身邊的被子裏蹦起來,直接撲了上去,長大嘴“哇”地大哭起來。
“阿耶阿耶!我要阿孃呢阿孃呢?我要阿孃!”
草棚內外衆人:......
程雲淓:......
不用問了,這便是阿梁他親爹,村正爺爺的長子,劉章。
原主雖然見得少,但不會不認識,況且耶倆長得那就是一個模子裏摳出來的,絕不會認錯。
程雲淓瞥了一眼在衆人身後的秦徵,心裏有點亂。誰能想到離開三家村這麼遠,竟然會遇到村裏的人?秦徵這“入籍”程家的信息怕是瞞不住了。
“我的兒啊!耶耶以爲你們都......”劉大郎抱着阿梁腿一軟,一屁股坐到地上也嚎啕大哭起來,一時間草棚內哭聲震天動地,老老小小的聲浪震得程雲淓耳朵都要起回聲了。
於三娘抱着小魚兒低着頭躲得遠遠的,心想這個人真是不講究,就算是阿梁的親阿耶,看到這牀榻上還有女眷,怎好坐下就哭?
蔡二看到了婆娘的窘境,乾着急擠不進去。
“這怎番是好?這怎番是好?”他搓着大手在人羣最外邊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