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穿越空間好生活 >第二百六十一章 西行
    蕭紀接了章尚的“鏢”。

    這事是程雲淓在明府那裏得知的。

    縣衙那邊喊了城裏有些實力的商號去“開會”,說沙洲刺史和安西都護府爲了重建西域商路,官方出面組織一個商隊,前往高昌和龜茲通商,開拓官方商路。敦煌縣城有五至八輛商車的配額,問他們要不要參加。

    程雲淓自是要參加的,制皁坊可以組織一、兩車的肥皂、羊毛麻的混紡針織衫褲及圍巾手套帽子三件套。只是程家缺乏人手跟着一起去。

    明府說不要緊,縣衙會選派人押車和經商,只要商家付了人手錢便好。

    程雲淓細算了一下費用之後,覺得在目前還要與韓家合作擴大生產的情況下,財力方面還真有些喫力。但明府積極推行的商務活動程雲淓自然要第一個響應且舉雙手贊同。還好的是空間裏的那些金子幾年了都沒怎麼用,攢了好多好多,得找個機會都拿出來去融成金塊,這樣財政方面都壓力就小了很多很多。

    明府便在會後喊住她,告訴她沙洲刺史王瀾派長史官呂林帶一支小隊隨行,嘗試在突厥阻斷路途的十幾年後,與西域各國恢復邦交。章尚與蕭紀都被選中成爲呂長史的護衛,商隊可能會停在高昌和龜茲,而他們這支小隊卻要繼續往西而行,繞過西突厥駐地的草原,去接洽樓蘭、月氏、康居等國,要去勘查是否有重建昆陵都護和隴右道的可能。

    程雲淓大喫一驚,趕緊拜別了明府,匆匆帶着玉娘子跑向雷霆鏢局。

    一去鏢局發現章尚也在,兩人正在正廳內拿着輿圖商量着行走線路和隊伍的籌備情況。

    因爲天熱,兩位少年都穿着翻領的胡服輕袍,章尚甚至捨棄了寬袍大袖。兩人似是剛演武歸來,清洗後換的一身乾淨衣衫,周身的水汽未盡,一人拿着一把摺扇輕扇着,湊在桌旁對着輿圖指指點點,嘀咕着什麼,見程雲淓進來,一起擡頭看着她。

    程雲淓見着兩雙年輕的、對世界充滿好奇,卻異常堅定的眼睛,心中知道,完了。

    她受到了一萬點傷害,一言不發地跪坐在一旁,長嘆一聲,垂下了頭。

    兩位少年不想這個小少年這般的老聲老氣,相視一笑。章尚拿着扇子站起踱出去,留着蕭紀與程二郎說話。

    室內一時安靜下來。

    良久,程雲淓打破沉默,勉強說道:“曾經看那話本子,寶玉問黛玉:‘是幾時孟光接了梁鴻案?’這句本是虛詞,寶玉想問的是那三個字:‘是幾時’。如今我也想問:是幾時,你便‘接’了章尚的‘鏢’?”

    蕭紀輕聲一笑,他不知道誰是寶玉誰是黛玉,也不知道程雲淓看了什麼話本子裏有這樣一個問話,卻知道這孟光、梁鴻什麼典故,心中雖覺得這比喻不妥,卻又不得不說,這‘是幾時’三個字卻非常有那抓人的韻律。

    “早在韓大人去宣城、玉門視察之時,我便知章尚志在西域。如今刺史既組了這支隊伍,他便問我是否有興趣。我二人相伴而行,路途也不會寂寞。於是便‘接’了這趟‘鏢’。”蕭紀溫和說道,給程雲淓倒了一杯涼茶飲子。

    “你可知這條路上千難萬險,兵禍匪荒,處處危機?”

    “我知。”

    “你阿孃可知你要西行?”

    蕭紀沉默了片刻,繼續溫聲說道:“我已告訴阿孃。”

    “你阿孃也同意?”

    “她確實哭了幾夜,倒也未曾阻攔。”

    程雲淓忽然涌起一股無能爲力的怒氣,大聲責備道:“父母在,不遠遊。你阿孃如今只剩你一人,你可知曉?若你出了什麼意外,你要你阿孃怎麼辦?她該怎麼活?”

    “我們押鏢之人,時時將腦袋別在腰間行走。一去幾月,或經年不歸,我阿孃早已習慣。”

    “習慣不等於接受得了!”程雲淓道:“章尚給了你多少錢要讓你拋家捨命地跟他參加這趟西行隊伍?我雖沒有他有錢有勢,但我能賺錢。若你我兩家一起合作,無論制皁、羊絨、制傘還是制扇,不說發大財,肯定也能衣食無憂,不必讓你如此冒險!”

    “我等二人只應刺史所招,成爲長史護衛而已,並無金錢瓜葛,阿淓萬不可如此說。”蕭紀的眉頭皺了起來,笑容也顯得有些勉強,掩飾着自家的情緒,給程雲淓續了一杯水。

    然而程雲淓卻不曾看出來,或者說看出來了,卻不準備放棄努力,還在滔滔不絕、苦口婆心地叨叨不停,極力想勸他放棄此次西行。饒是蕭紀性子再好,再體恤,到底也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聽着這比自家年幼這許多的小娘子聲色俱厲訓斥自家不爲阿孃考慮,口口聲聲說着爲自家好,不由得也有些惱了,那眉頭越發皺得緊了。

    “阿淓,不必再多言。”他堅定地截斷話頭,面色有幾分嚴肅,但又覺得自家不應對着小娘子太過強硬,便又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緩和氣氛,“出發日期已定,不日即將啓程。清傑與我二人一路追隨呂長史而行,雖無大部隊護衛,但重任在肩,不敢怠慢,必同進同退,相互照應,不會有事。”

    “可是......”程雲淓口乾舌燥地還想掙扎,卻見得蕭紀舉起一隻手,濃重的眉眼一片肅殺。

    “男兒志在四方,阿淓不會懂得。”蕭紀終究沒有忍住,淡淡說道。

    “呵呵呵。”程雲淓擡眼看着這位一向溫和寬厚,好脾氣的蕭紀,他有他的堅持與驕傲,而他的寬厚還是一種性別優勢所形成的俯就罷了。

    她忽然覺得索然無味,嘆了口長氣,怏怏不樂地站了起來。再想想,也是自己心急多事了,反而造成了正在驕傲期的少年的逆反。

    “罷了,阿紀兄既然有自家的考慮,小弟再多說也無益。”程雲淓勉強道,叉手行了一禮,咧嘴笑笑,便向外走去。

    蕭紀看到程雲淓尷尬而失落的表情,剛剛涌上來的傲氣忽然又起了一個波瀾,他看着程雲淓挺直的小肩膀,忍不住喊住她,說道:“阿淓,猛志逸思海,騫翮思遠翥,當初秦十一甘冒大雪,不顧一切地孤身飛馳回北庭領兵抗敵,也不過十四歲。某不才,比不得他們天潢貴胄,立意鴻鵠,卻也不願貪安燕雀,株守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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