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暮之躺在榻上,良太醫正在給她上藥,光潔的後背佈滿交錯猙獰青青紫紫的鞭痕。
“還好聖華公子前天就來了,微臣和他討的金瘡藥,不愧是神醫弟子,真的是有妙效啊。”
“今天就好的七七八八了,能下牀了。”
良太醫絮絮叨叨,凰後有恩於她,她也算是看着溫暮之長大的,這個孩子從小要強,不肯認錯。
不知是爲了什麼,前幾天居然就跑去女皇面前請罪了,從京兆尹那裏回來,便是一身傷。
溫暮之安靜的趴着,也沒有回良太醫的話,心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東西。
冬暖閣的門被推開,是一位穿着暗青色綢緞繡着牡丹花紋的女子,她摟着一個妝容豔麗一襲粉衣的男子腰身,身後除了護衛還跟着兩名一紅一綠的嬌豔男子走了進來。
她身材高瘦,面容不算驚豔,但鼻樑高挺,狹長的眼眸閃着精光,紅脣飽滿。
這便是東玉最風流快活的四皇女,溫羽之。
她府上伶妾成羣,但每天還在外面尋歡作樂。
溫羽之挑了個裏溫暮之不遠的地方坐下,擁着先前摟的男子入懷,另外兩位一紅一綠的男子則是溫順的跪在她兩邊給她捶腿。
好不風流快活。
“太女姐姐,今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溫羽之沒有想到自己這個從小精打細算不肯喫虧的大姐姐。
有一天也會爲了一個男人,去找母皇認錯,甚至還替他受罰了。
嘖嘖,這傷痕累累,這京兆尹怕是得了母皇的命令吧,下手可是一點兒也不輕。
溫暮之擡眸看了她一眼,又看着她身邊那些男人,“你怎麼帶來那麼多人,烏煙瘴氣。”
溫羽之撇撇嘴,“怎麼要像溫故鳶那個窩囊廢一樣,對男人避之不及?”
她也不在乎溫暮之的話,又開口:“說說吧,爲什麼你會去給江三公子求請?這事和我們的計劃有差錯啊。”
是的,如果計劃成功,那麼她們倆坐收漁翁之利。
如果計劃不成功,江子音受罰,按照江潤天那個寵愛的勁頭,那溫故鳶也會和江潤天結仇。
看到溫故鳶和江丞相的矛盾提升到明面上,這可是她們最想看到的局面。
誰知道溫暮之居然會挺身而出,直接爲江子音受了罰。這樣一來,江潤天自知理虧,那結果就和她們所想的完全相反了。
“沒有爲什麼,爲什麼我們的計劃非要靠一個弱男子?”連溫暮之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她會在最後一刻選擇去替江子音受罰。
可能是在蕭若珂面前沒有替他開脫感到愧疚吧,也可能是要讓一個弱男子因爲她而受刑罰,這讓她覺得很不恥吧。
“噗嗤,哈哈哈,太女姐姐,你不覺得你這話說晚了嗎?”溫羽之笑出了聲,“當初這計劃我提出來之後,太女姐姐不也沒有反對?還是你自己去和江三公子說的。”
溫暮之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現在計劃有變不行嗎?”
“哈哈哈,太女姐姐還真的是說笑了,箭都在弦上,你要和我說懸崖勒馬?”溫羽之還是一副輕佻的模樣,只是眼底的精光轉了轉。
她略帶試探,“你該不會喜歡上江子音那個玩意兒了吧?”
溫暮之被她這麼一說,心裏有些煩躁,“你胡說什麼呢!”不耐煩朝溫羽之擺了擺手,“行了,孤心裏有數,孤知道該怎麼做,你先走吧。”
“沒有就好,太女姐姐心裏有數就好。”溫羽之笑嘻嘻的帶着自己的人走了。
殊不知,她們二人的對話皆被暗處的探子收入耳中。
“王爺,不出你所料,今日果然找到苗頭了……”
…………
萬木萬牲經過一個春夏天的蓄養,就連都在初冬的季節裏也沒有衰敗的跡象。
溫翎簡雖然已經年逾五十,但她卻覺得自己仍還年輕,正值壯年,似乎渾身有用不完的勁。
開國之君打仗,守成之君打獵,恐怕是女帝們最愛玩的兩種遊戲。打仗不是人人都玩得起的,而狩獵卻是人人都可玩,所以幾乎歷屆女皇都喜歡狩獵。
兵荒馬亂時節人食人,野魯放開了生息繁行。可是人都打不過來,哪有機會去打獵?
到了盛世呢,山上的野獸又日漸稀少了,可是女皇的好戰因子作祟,就很享受狩獵。
京城周圍的山頭上的野獸,早就被歷代女皇們打的所剩無幾。可是離京城太遠的山,既不方便,也不安全。所以不知從哪代女皇時,就開始修建北苑皇家獵場,專供圈養野獸。
進入獵場是都要換上勁裝,方便行動。
溫暮之一襲橙色勁裝,腰佩短劍,大步走到溫故鳶面前,“昭王爺,今年的秋狩可真的是個好天氣啊,要不然今天孤和母皇請只老虎來,我們倆比試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