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過年,說話要有忌諱,天收的意思就是死。
金巧兒說這話絕不是說着玩的,太嚇人了。
也就是說,他和金巧兒的婚事,誰也不能反悔,除非死。
再回想剛纔赫爺爺教他靠山背,教是真教,但裏面也有別的意思。
不是你項小虎沒人收拾得了。
“看你那出,又琢磨什麼呢?”
金巧兒一看虎子又苶住了,就知道這人又在心裏算計呢。
“沒啥,我今晚就在這住呀?”
西屋很寬敞,屋子大,炕也大,住七八個人都足夠。
“不啊,爺爺長輩們在這,咱們去東邊房子,住我那屋。”
不會吧?項小虎心裏說。
什麼意思,今晚就在一起住?不用等到結婚?那可……
“臭美什麼呢你,口水都快出來了!”
金巧兒照着兩眼放光的項小虎腿上踢了兩下,“走吧,跟我去見額姨。”
“額姨?”
金巧兒拽着虎子往外走,“額姨就是姨,我們跟媽媽叫額吉,後來都改成叫額娘,比如爺爺,以前叫歐沃,現在不也叫爺爺。”
“現實文化對原生民族的影響是毀滅性的,你還跟娘叫娘,別人不都叫媽媽。”
“以前我們女孩給老人行禮都不磕頭的,爺爺說,你再不磕頭就怕以後族裏的規矩慢慢也消失了。”
金巧兒用力抿了抿嘴脣,又說:“不過我額姨是阿瑪的第二個妻子,我得事先告訴你。”
項小虎頓了一下,“現在……還……”
“還什麼,我家的事別人管不着。”
看來師父說的不錯,他們是另一個的世界人,不理解也要理解,把你媳婦安穩了,你就贏了。
當時蒙着眼睛的項小虎還說,好像我說不上媳婦似的。
師父告訴他,別的你都能找到,這個媳婦,世界上就一個。
金巧兒的額姨是個很精巧的女人,雖然也穿着對襟棉襖,可身上披了一件紅狐皮大氅,穩穩坐在桌邊上,說起話來慢條斯理。
“你就是項小虎。”說的時候微微皺着眉頭,可能是對項小虎的人才不太滿意。
這……
項小虎也不知道咋接這話,扭臉去看金巧兒,結果這個鬼精鬼靈誰也不在意的丫頭,此時低眉順眼站在一邊,看都不看他。
“打過野豬?”額姨又問。
項小虎臉一紅,“額姨,我沒打過它,讓它給我拱了。”
這咋哪壺不開提哪壺,非得提走麥城的事。
“倒是有膽量。”然後又問:“現在的做生意怎麼樣?”
項小虎更不知道咋說,紅着臉回道:“現在還是投入階段,目前還順利。”
“嗯,那以後呢?”
得,項小虎是看出來了,別人啥都不問的,都攢在這呢。
“以後打算從事農業方面的生意,現在都是爲了以後發展打基礎。”
“也好,什麼時候都有飯喫,家裏準備房子呢吧?”
“是的額姨,今年備料呢,來年農閒就蓋房子。”
“行,曾公調教的孩子許是不會錯,到前給我留間屋子,額姨到時候跟你們過。”
一直沒說話的金巧兒一下蹦起來,開心的叫:“真的嗎,額姨,不許反悔。”
額姨慢慢地瞪了她一眼,“注意你的身份,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金巧兒跑過去,抓住額姨的胳膊搖晃着,“哎~呀~額姨,不許反悔哦,到時候讓虎子開個好車來接你。”
額姨輕輕哼了一聲,金巧兒撅着嘴把手撒開了,穩穩當當站到邊上去。
“沒有這樣的雄心壯志不能做我們金家的額真,你記住了嗎?”
緩緩說完,神色平靜地看着項小虎。
項小虎汗都快下來了,他感到山一樣的威壓由空而降,緊緊把他捆了起來。
看着小巧精緻的額姨,氣場太強大了!
“我記住了,額姨。”
項小虎還不知道什麼是額真,但他必須得應了這句話。
“那就好。”額姨的話沉穩清晰,“不早了,去休息吧。”
項小虎如蒙大赦,趕緊和金巧兒又跪下磕了頭,輕手輕腳退了出來。
兩人來到金巧兒的房間,都拍着胸口長出了一口氣,做深呼吸。
“額姨這麼厲害?”項小虎打量着金巧兒的房間。
“啊,額姨是蒙族人,姓葉。”
“蒙族有姓葉赫那拉的?”
金巧兒沒回他,去炕梢的炕琴上把行李拿下來給項小虎鋪到炕頭。
“那你姓什麼?”項小虎很好奇。
由於歷史原因,蒙族人能和滿族在一起的不多,哪還能有姓滿族姓的呀。
“金。”
金巧兒瞪他一眼,“該你知道的時候就告訴你了,平時不見你這麼多話。”
項小虎突然感覺自己不靈了,來的時候沒咋的,大家都樂呵呵的。喫完飯先武后文給自己一通收拾,連巧兒也諱莫如深跟自己藏心眼。
哼!明天早點走!
項小虎跟外公和師父在一起五年,那都是當寶伺候着,外公走之前還交代師父別讓虎子吃了虧,從來一個不字都不捨得說,啥時候受過這。
想着想着項小虎眼睛就眯起來了,臉色沉了下去。
“幹嘛,跟誰使勁呢?”
金巧兒端着托盤進來的,裏面是茶壺和茶杯。
“娘可說了,你以後得聽我的。”
金巧兒纔不怕他,笑嘻嘻把人拉到桌上,給倒了茶。
“看你這小臉抽抽着,這屋沒別人,你還想嚇唬我呀,來~乖乖,親一個。”
說着人就往項小虎懷裏坐。
項小虎的臉騰一下就紅了,立時手足無措,差點沒把桌子掀了。
“這個……別……你…鬧,一會該……”
舉着雙手的項小虎話還沒說完嘴就被堵上了,還沒來得及品味被吻的滋味,同樣紅着臉的金巧兒已經退回去了。
一邊擦着嘴一邊說:“哼,一點也不好玩。”
項小虎腦子裏嗡嗡的,像似森林的風在腦海的世界裏呼嘯而過。
他趕緊往一邊躲,慌亂地說:“你這讓人看見,多不好意思……”
“一邊去!完蛋樣,誰看?看着能咋,你是我夫君,怎麼了,真是~”
項小虎不行了,太嚇人了,這老金家一出一出這是要搞死自己的節奏。
“你不會今晚跟我一起住吧?”說着項小虎還瞄了一眼炕頭鋪好的行李。
“美的你!”金巧兒紅着臉踢他。
“一會我去額姨那,你有什麼想跟額姨說的嗎?”
項小虎使勁搖着腦袋,連連說沒有。
金巧兒又撲過來了,摟着他的脖子,說悄悄話:“咱家的錢都是額姨管,過了年你不是要乾點啥嗎,讓她給你拿。”
“不用不用不用,現在纔剛開始,基礎還不穩呢,再說也不缺錢花。”
金巧兒嗔怪着拍了虎子肩膀一下,悄聲又說:“怎麼不缺,哎呀,先不說這個,咱倆再親一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