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農業生態危機是病,項成儒講的就是把脈和病根,而高雲龍,他說的就是治病藥方。
項成儒不顧周部長的難堪,毫不客氣毫不留情面的,揭開了行政之於農業的錯誤領導的事實,揭開了如今農村生態慘遭破壞的現狀。
而高雲龍,便站在管理層的角度,制定出一套挽救農業生態的步驟和設想,給是在周部長臺階下。
因爲,誰也不能否認,砬子村和虎旗今天的一切所做的事和所有的成績,都是在穆丹行政的默許和支持下,進行和實現的。
現在,項成儒年紀大了,又是個農民,說深說淺得罪不得罪誰,又能咋。
所以,項成儒持槍上陣頂在前面。
而高雲龍,是個學生,還是京都大學名校的高材生,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便由他出來裝好人,做說明解釋。
高雲龍是誰,這房間裏除了周家和葉家不清楚,連京都田家都知道:他是項小虎帶出來,可以說是弟弟,也可以說是徒弟,說他是項家人,一點不爲過。甚至,他比陸北東之於項家,更親近一層。
這件事高就高在,虎子娘把他叫出來回話,不用交待,高雲龍就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且還能說得明白,講得漂亮!
這可真是一家人精!
讓人不得不服!
果然,虎子娘笑着嗔怪道:“這孩子,到底還是學生,就知道說事,不知道謝人!這麼大的事,哪一件不得人幹,這屋裏誰沒幫過咱,也不知道謝。”
高雲龍趕緊行了個禮,憨憨的嘿嘿一笑,說:“我哥現在還欠徐爺爺錢呢。”
徐茂功:……
這回跑不了了,剛纔是老的挖坑,現在這小的直接就給我埋了!
項家演戲敲打姓周的,這是非把我拉進來墊背呀。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剛纔你娘說讓你幫忙給葉先生買房子,跟爺爺說說,有什麼好主意。”
徐茂功不知道周家和葉傢什麼關係,但能讓周部長替這個留着三綹鬍鬚的葉先生說話,必有其因。
所以,解決葉家進戶砬子村,纔是目前的根本問題。
高雲龍調皮的跟徐茂功眨了下眼,然後轉頭看虎子娘。
“看我幹什麼,爺爺讓你說你就說。”
高雲龍舔舔嘴脣,咔吧咔吧眼睛,想了一會,說:“這事說到底,還得花錢,但要搞好了,說不準還能掙點錢。”
葉配臣:“孩子,花錢不怕,你說,什麼辦法?”
“咱們這,現在有大院子的,都支起作坊了,有些是挪不走的,豆腐坊不行,人老馬家指着那眼泉水呢,碾磨坊也不行,老付家在這幹了半輩子了,榨油的老欒家倒是差不多,不行就醃泡菜的老樸家。
比如老樸家,說是早就想擴大產量了,但砬子村可沒多餘的地方,他家又擔心沒有砬子村這塊招牌東西不好賣。所以,要是有人投資,把他家泡菜弄到有機農產品加工園,或者挪到豐新村,這便是一舉兩得的好事了。
但這事要想能行,還得裴叔叔,他比我哥還門清,誰家能走不能走,閉眼睛他都知道。”
裴德斌:……
完了!又把我裝進去了。
高雲龍的主意確實不錯,但砬子村的情況還有誰比虎子爹清楚,這老頭一開始的態度已經很清楚了,他就不想讓葉家來。
可虎子娘不知咋的,她又想應了這事,就讓高雲龍出來說話。
葉家幹啥非要搬到砬子村,這不明擺着的,誰不知道葉玉清猴住項小虎沒完沒了啊。
高雲龍倒好,直接把他拉進來了。
你高雲龍行啊,都是項家人,幫你家多選個兒媳婦那是你家的事。
你拉我幹啥呀!
這要是誰幫忙把葉家整到砬子村來,金巧兒不得一輩子都恨死他!
“這個……咳咳……這個我還真不清楚,好像……這個……要是夠條件的企業,只要上報申請,過了風控,農商會都能投資……”
裴德斌突然眼睛一亮,有主意了,趕緊接着說:“砬子村的家庭作坊都是三分地農業投資扶持起來的,合同要求,他們在經營上,要參考三分地投資的意見。現在就算他們想搬走,也得三分地投資董事會通過,要我說,這事還得祁總……”
虎子娘跟着笑着說:“看這事,繞了一圈,還得聽媛媛的,那就再等等。今兒個本來是給北東訂親,怎麼還說起這個了,徐老爺子,席準備好了嗎……”
葉家想進戶砬子村,轉了一大圈,到底繞不過項家大媳婦祁紅。看來,她要不點頭,那是沒門了!
話題打住,大夥又開始笑呵呵虛僞的聊着話,開始準備酒席。
祁紅沒跟着忙活,轉身出去了。
高雲龍趕緊跟上去。
“把你哥他們叫回來!”祁紅面無表情的站在院子裏,看着不遠處項小虎的新房,吩咐高雲龍去找人。
葉家進戶砬子村的事,雖然根上是葉家和金家爭項小虎,但因爲周家突然出現在裏面,就讓事情變得錯綜複雜了。
祁紅不得不站在項小虎的未來、還有虎旗的發展的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
在沒有撥開迷霧之前,她不能輕易做出決定。
項小虎他們先沒回來,賴敏卻進院了。
“好了,你不用跟着我了,去幫忙吧。”賴敏笑着跟喜子說話,邊走到祁紅身邊。
喜子扶了厚厚的眼鏡,還是亦步亦趨跟着,看到祁紅,憨呼呼不知道說啥,懦懦地低聲叫:“大嫂……”
祁紅還是看着新房的方向,說:“去吧,去幫徐爺爺忙活忙活。”
“那好吧,那我過去了。”
看着喜子邊走邊把頭上的帽子脫了,笨拙地往衣服兜裏塞,賴敏撲哧一聲又笑了。
“你家虎子真給我派了個好人,除了上村長家的廁所,他是一步都不離開,我看要不是你,我攆都攆不走。”
“我家虎子的人,沒一個傻子。”祁紅轉身看着賴敏,意味深長地說道:“但他們會讓別人覺得,他們就是傻子。”
賴敏笑吟吟看着祁紅,“我看你就不是,大嫂的赫赫大名,當初可嚇得我都躲着。”
“我不是虎子的人,虎子是我的人。”
“呦呵,這就有些玄妙了,跟虎子說的道可道非常道,竟有異曲同工。”
“虎子跟沒跟你說,他不想讓自己名下的任何企業上市。”
祁紅身材高挑,賴敏看她得須微仰着頭,但她還是一直盯着她的臉,笑呵呵的,說:“以前我不同意,以京都虎旗的盈利能力和經營狀況來看,接下來的D輪融資之後,馬上就可以上市。那樣的話,京都虎旗將是我手中最快上市、盈利能力最強的公司。
現在嘛,我更不同意了,因爲要想恢復農村土地的生態環境,達到那個駱村長說的每畝地有多少蚯蚓的標準,需要很大一筆錢,或許上萬億都不止。
咯咯咯,她大嫂,你覺得如果不上市,以虎子說的穩步發展的方式,虎旗要滾到什麼時候,纔能有這麼大的資產規模。
一輩子?兩輩子?
我可不想到時候頭髮都白了,拄個柺棍翻山越嶺去各個農業公司做盡調。”
“哼!下輩子?看來你跟其他人也沒什麼不同,愚鈍淺薄還自以爲是!”
“祁紅!你在說誰!”賴敏不笑了,聲音不高,但銳氣凌厲!
“聽不出來嗎?我在說你呀。”祁紅微微俯視着賴敏,語氣依然平和:“農業的根本問題完全不在資產規模,而在於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的勝負,在於失去良知的精英階層的多寡,在於具備獨立思想的民衆同時具備堅守祖宗文化的民族精神!”
接着,祁紅低聲利斥道:“我明確告訴你,不要挑釁我對虎子的愛情,更不要挑釁我本人!小心你這輩子沒有白頭髮拄柺棍那一天!”
“你!……”
“我怎麼?虎子打打牙祭我不管,但這盤菜想要上席,我不同意,看誰敢端上來!”
“你竟然……”
賴敏氣得,一口氣噎在嗓子眼,差點沒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