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身體似乎不太好，只講了幾句話而已，原本紅潤的面色就變得蒼白起來，呼吸也重了許多。
少婦嘴脣動了動，有些不甘心，但怕老爺子會被自己氣得犯病，只能訕訕的閉了嘴。
少婦看了幾分鐘雜誌，便趾高氣揚的讓空乘給她倒杯開水來。
誰料開水杯子在遞過來途中，少婦還沒有接到的時候，飛機突然產生了輕微的顛簸。
恰好一位客人站起來拿東西，一時沒站穩，就撞到了空乘人員，她手裏的水杯一歪，整杯溫開水都澆在了銀髮老者的身上。
少婦立即驚慌的尖叫了起來：“你們是怎麼工作的，知道我爸是誰嗎，燙壞了你負責的起嗎？爸，爸，你沒事吧，還不趕緊拿乾毛巾過來，真沒眼力勁，沒看見我爸身上都溼了嗎？”
空乘人員年輕的臉龐被少婦罵得通紅，不停的道歉，又快步去拿乾毛巾和毯子。
張秀梅等人在旁邊看不下去，不由出聲道：“先前廣播裏提醒了馬上要經過亂流區，飛機會產生顛簸，讓我們大家不要起來走動，最好過了顛簸的階段再起來活動，是你自己偏要在這當口要東要西，現在水撒了怎麼還怪起人家來了？”
“就是呀，何況那位小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她也是被別人撞到了，都已經道歉過了，你還這樣不依不饒的罵人家，嘴巴真臭，太沒素質了。”
少婦立即像被貓被踩了尾巴一樣，恨不能從間隔裏蹦起來和張秀梅等人幹架。
“一羣鄉下來的土包子，你們說誰沒素質呢？”少婦橫眉怒對。
“我們至少還知道‘對不起，謝謝，沒關係’幾個字，我們要是土包子，你就是連土包子都不如的髒包子。”
論吵架，張秀梅練了幾十年，打遍小區無敵手，還沒誰吵得贏她。
少婦氣得眼睛都赤紅，看見空乘拿了毛巾過來，也顧不上跟張秀梅吵架，趕緊推了推銀髮老者：“爸，你趕緊起來，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吧。”
說來也奇怪，一羣人吵架這麼大聲音，愣是沒把老者給吵醒。
少婦推了幾下，銀髮老者也依舊沒有動靜，鬧轟轟的人羣頓時也感覺不對勁了。
張秀梅就站在老者的旁邊，看着老者的臉色醬紫，嘴脣蒼白沒有血色，頭也耷拉着，不由自主就將手指遞到對方的鼻子下方。
“哎喲，媽耶，進氣多，出氣少了！”張秀梅嚇得直接跌坐位上。
少婦臉色大變，顧不上吵架了，趕緊喊道：“快，快停下，我爸犯病了，趕緊把飛機停下來，我要送他去醫院。”
衆人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少婦。
這是飛機，不是公交車，這是能隨便停的嗎？
“這位女士，請問病人有隨身攜帶藥物嗎？能否堅持一下，我們的飛機還有三十分鐘就能抵達省機場了。我已經與機場方面聯繫好了救護車，保準第一時間給你們安排送往醫院急診。”副機長親自過來解釋說。
副機長爲難的說道：“省機場是離得最近的地方，其它所有可以迫降的機場都至少需要一小時。”
空乘人員立即拿起喇叭喊問，飛機內有沒有醫護人員，能不能現場急救一下？
林老太太好心的說道：“姑娘，機長的話你聽清了嗎，爸這情況應該是老毛病吧，他問隨身有沒沒帶藥？”
一語驚醒夢中人，少婦慌亂的在老人口袋裏摸索起來，果然找到一個褐色的瓶子。
大家此刻也顧不上少婦的惡劣態度，趕緊幫着搭把手，終於將兩粒黑色的藥丸給餵了下去。
五分鐘後，銀髮老者的情況非但沒有轉好，反而更加嚴重，拿根絲線放在老者鼻息下方，好半天絲線纔有微微的動靜。
“醫生來了！大家讓一讓。”空乘人員領着一個金髮碧眼的高大歪果仁快步走了過來。
外國醫生先朝少婦出示了下自己的行醫資格證，當少婦的目光落在那資格證上面的名字，突然激動起來：“你是列森醫生？”
列森點點頭，疑惑少婦怎麼會認識自己。
“我們就是打聽到你可能在省城，所以特意飛省城，想找你看病的，沒想到會在飛機上遇到，真是太好了，我爸有救了。列森醫生，請儘快出手救救我爸。”
在場的人明顯有不少聽過列森的名字，聶北聽到有些人在竊竊私語，好像是說列森在心臟方面十分出色，堪稱權威，拿過不少的獎項。
剛纔看老者的情況變重，他正準備出手了，不過既然對方信任列森，那就讓列森上吧。
他還是比較喜歡低調。
列森幫着檢查了下老者的身體狀況，臉色變得十分凝重，收拾好東西，搖頭道：“女士請節哀，你的父親就算現在送去醫院，馬上進行手術，手術成功的機率也不會超過萬分之一。”
這句話等於就是判了老者死刑了！
飛機上的衆人都沉默下來。
銀髮老者的年紀看着不是太大，這讓張秀梅等人聯想到了自己，心裏有些同情，也有些悽悽。
少婦聽完情緒十分激動，幾乎是撲到列森的身上，抱着她的胳膊哀求：“不，列森醫生，你再檢查一下。怎麼會沒救呢？我爸上飛機的時候，還好好的，今天早上還吃了一碗稀飯……”
列森醫生推開少婦糾纏的雙手，滿臉同情的搖頭：“抱歉，我真的無能爲力。你父親的病症已經進入重度晚期了，若是中期的時候找到我，進行手術，我還有一半的把握。現在我真的沒有辦法了，請節哀。”
張秀梅悄悄的走到了聶北的旁邊，小聲問道：“女婿，你看那個老人家的病，你有辦法治嗎？”
雖然老人的女兒不是好東西，但老人家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