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大概是感覺有人靠近，瞬間吠了起來。
一聲一聲的，嚇死人了。
陸慕童已經哭得眼淚鼻涕到處都是了，腳剛着地，就死死的抱住陸湛北的大長腿，打着哭腔哭說：“爸爸……我不要和大黃住一起……我害怕……”
“知道錯了嗎？”陸湛北問。
陸慕童這會兒哪裏還敢逞強？小腦袋點得小雞啄米似的，“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打架了……再也不打架了……”
兒子黑葡萄般的眼睛哭得通紅，嫩滑白皙的臉蛋上因爲哭泣出現一些紅色的小點。
陸慕童每次只要哭得太厲害，情緒過高，皮膚上就會出現這樣的紅點，像疹子，卻不突出，哭過後，情緒平復，過一會兒又會自動消失。
陸湛北有些心疼，臉色稍稍緩和了些許，但還是冷聲問：“還賣不賣你媽媽的簽名了？”
陸慕童這次沒回答，只是抱着陸湛北的大腿，一個勁的哭。
陸湛北動了一下被陸慕童抱住的大腿，“說話。”
陸慕童仰頭，眼淚巴巴的看着陸湛北，“爸爸……我答應了他們的……不能當騙子……”
陸湛北剛緩和一點的臉色瞬間又沉了下去，“這麼說你知錯不改了？”
陸慕童用手背擦了一下被淚水模糊視線的眼睛，生怕陸湛北將他甩出去，擦完又立刻抱緊了他的大腿，哭得一抽一抽的說：“爸爸……媽媽說過……做人不能……言而無信。”
現在和他講信用。
答應他不喫冰淇淋，轉眼偷偷讓陸明德買給他喫。
該守信的不守信，不該守信的瞎守信。
陸湛北頓時火冒三丈，扯着陸慕童的書包就將人往外拽，然而腿上的小人兒就像牛皮糖一樣，怎麼也拽不下來。
陸湛北索性就不拽了，腿部掛件就讓他掛着，這點重量，並不妨礙他走路。
眼看離門口越來越近，屋內的狗吠聲，如魔音貫耳，陸慕童哭聲震天，嗓門都尖銳了許多，那是害怕至極的表現，“爸爸……爸爸……不要……大黃會吃了我的……我不想死……媽媽……太爺爺……救命……”
陸湛北腳步不停，來到門口，推開門。
大黃見人進來興奮極了，以爲帶它出去遛彎，兩隻前腳彎曲呈站立的姿勢一躍而起。
陸慕童嚇得閉緊眼睛，死死抱着陸湛北的腿，哭嚎，“不賣了……爸爸……我不賣簽名了……”
“不賣了？”
“不賣，不賣。”陸慕童小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簌簌而落。
“知錯了？”
“知錯了。”
“錯哪兒了？”
陸慕童白着一張小臉抽泣幾下，小身板還抖了抖，哭着說：“我不該打架……不該賣媽媽的簽名……”
陸湛北蹙眉看着被兒子眼淚鼻涕弄得一塌糊塗的西褲，頗爲嫌棄的說：“放手，回去。”
陸慕童仰頭看着陸湛北，哭得眼睛，鼻子，臉蛋都紅通通的，“我腿軟……走不動……”
陸湛北眉頭擰緊了幾分，看了兒子兩秒，彎腰駕着他兩支小胳膊，想將他抱起來。
陸湛北，“……”
小孩的力氣哪有大人的大，陸湛北真想將人扯下來，陸慕童又哪裏抱得住？
三兩下就將人扯了下來。
陸慕童一副自己要被大黃吃了的驚恐表情，人也顧不得喊了，只一個勁的發出一個單音節的嚎叫，“啊……啊……啊……”
陸湛北單手將人抱在懷裏，能感覺到懷裏的小身板在發抖，看來真的嚇壞了，擡腳朝外走。
陸慕童反應過來自己沒被丟出去，緊緊抱住陸湛北的脖子，趴在他肩上，沒哭嚎了，只是一抽一抽的散發着哭後餘韻。
這麼一鬧，陸慕童哭得渾身是汗，額前的頭髮被汗水溼透，成了一撮一撮的。
回了別墅，秋嬸就帶陸慕童去洗澡了。
大概是哭累了，洗澡的時候就懨懨的想睡，洗完澡放在牀上就睡着了。
陸湛北西褲和襯衫被陸慕童的眼淚和鼻涕濡溼了一大片，也上樓洗了個澡，換了身居家服，便和童漪一起下樓喫飯。
兩人剛在餐桌旁坐下，門口傳來陸明德的聲音，“童童，我的小乖乖，太爺爺來了。”
童漪看向陸湛北，他彷彿沒聽見人說話一般，端起碗扶起筷子喫他的飯。
知道他們爺孫倆一直是這個相處模樣，童漪也沒說什麼，自己起身出了餐廳，“爺爺，您怎麼來了？”
陸明德視線在客廳到處尋視，“我過來看看童童，他人呢？”
童漪視線指了一下樓上兒童房，“睡了。”
陸明德疑惑蹙眉，“這個時候怎麼睡了？”
童漪自然不敢說是哭累了睡了，不然依着陸明德那寵愛陸慕童的程度，指不定得和陸湛北吵起來，“大概是在學校玩累了吧？爺爺您還沒喫飯吧？我們剛上桌，一起喫點吧？”
“我喫過了。”陸明德擺擺手，拄着手杖朝樓梯間走，“你們喫吧，我去看看童童。”
童漪想要過去攙扶陸明德。
陸明德擡手製止她，“丫頭，你別管我，喫飯去。”
“哦。”童漪看着陸明德上了樓才轉身去了餐廳。
童漪剛坐下，陸湛北的話就響了起來，“你給他打的電話？”
“沒有，我知道這次是童童不對，我雖然寵童童，但也明白溺愛是對孩子一種甜蜜的摧殘這個道理，我也是有原則的好嗎？”
陸湛北勾脣笑了下，沒說什麼。
童漪雖然躲上了樓，但一直在偷看，所以陸湛北對陸慕童做了什麼，她一清二楚。
這會兒心還疼着呢，也沒什麼胃口，童漪輕嘆一口氣，說：“你今天太狠了點，又打又嚇的，童童以後只怕更不和你親近了。”
“子不教父之過。”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
“喫飯。”陸湛北夾了一塊牛肉放童漪碗裏。
童漪扒拉了一下碗裏的牛肉還想說什麼的時候，樓上傳來陸明德怒氣騰騰的聲音，“臭小子，你對我的小曾孫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