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湛北立刻給童漪打了一個電話,說人找到了,在通城。
童漪擔心陸湛北過去後控制不住情緒收拾陸慕童,便說:“我和你一起過去,這麼晚了應該沒人來弔唁了,有鄭偉在這裏守着就行了。”
陸湛北知道童漪擔心兒子,不讓她親眼見到肯定放心不下,只好答應,當即訂了兩張前往通城的機票,然後去殯儀館接她,兩人一起去機場。
兩人到達通城警局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
警局門口,童漪拉住陸湛北的手,“一會兒見到兒子先別訓斥他,他一個小孩跑這麼遠肯定嚇壞了。”
陸湛北擰着眉頭瞥了一眼妻子,沒作聲。
童漪拉着陸湛北的手拽了一下,“聽到沒有?”
“……嗯。”
兩人一起進去,守夜的警察起身詢問:“你們是童童的父母嗎?”
童漪摘下眼鏡和口罩,“是的。”
兩人先登記了一下信息,然後警察領着兩人朝走廊裏頭走,邊說:“孩子是一位好心的女士送過來的,她和孩子坐的同一輛火車,對方家裏有事就先走了。”
童漪點頭,“回頭麻煩您將她的聯繫方式給我,我好當面感謝。”
“對方沒有留聯繫方式,也已經說了舉手之勞不需要感謝。”頓了一下警察又說:“她還說孩子很可愛,很聰明。”
“謝謝。”
說話間,三人來到一間房門口。
警察推開門,“孩子在裏面。”
童漪立刻快步走了進去,這裏應該是警員暫時休息的地方,房間不大,只有一張雙人鋪的牀,和一個書桌,兩把椅子。
陸慕童睡在下鋪,四仰八叉的姿勢,被子只蓋住了胸口和肚子的位置,白嫩的雙手和腳丫子都露在外面,完全沒有一點在陌生環境睡覺的不安和害怕,睡得很香。
這和童漪想象中怕怕的縮在角落,發白着小臉哭泣等他們來接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直到這一刻,真實的看見兒子就在眼前,童漪一直懸着的心才徹底放下來。
她快步走過去,在牀沿坐下,拉着兒子的小手親了親,又俯身在他嫩滑的臉蛋上親了親,大概是她湊過去親他的時候頭髮掉落下來,掃到他的臉了。
他皺着小眉毛轉了轉頭,砸吧了一下小嘴,小手想揮走臉上癢癢的東西,但被童漪握着,動不了,然後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大概是初醒思緒還沒清明,愣愣看了童漪兩秒才反應過來,然後試探性喊了一聲,“媽媽?”
童漪點頭,“嗯,是我。”
童童像條小鯉魚似的,立刻從牀上起來了,一把抱住童漪的脖子,語氣欣喜,“媽媽,你終於來了。”
門口的警察見人是對的,看向陸湛北,“請您和我去籤個字,孩子就可以領走了。”
陸湛北點了一下頭,轉身和警察走了。
童童聽見門口的動靜,小眼簾掀起看過去,看見自家老子清冷挺拔的背影,嚇得抱着童漪脖子的小手一緊。
童漪感受到兒子的動作,拉開他,擔心詢問:“怎麼了?”
童童眨巴了幾下眼睛,看了童漪兩秒,然後小嘴一癟,眼淚珠子吧嗒吧嗒就落了下來。
童童白嫩的小手抓着媽媽的手,打着哭腔說:“我一個人坐火車……好餓……叔叔要檢票……我沒有……我以爲我會被警察叔叔關在籠子裏……再也見不到你了……我……我害怕……”
童漪將兒子抱進懷裏,撫着他的小背,溫柔輕哄,“別怕,沒事了,媽媽來了。”
“警察叔叔好嚇人……他們是不是有槍……會不會打死我?”
“不會的,你這麼乖,警察叔叔很喜歡你,剛纔還誇你呢。”
童童從童漪懷裏擡頭,蓄着眼淚的溼漉漉的眼睛看着童漪,“真的嗎?”
“真的。”
“那我一個人坐火車也乖嗎?”
童漪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過了兩秒,“……童童,你一個人出遠門,不告訴家人,這種做法是不對的,我們……”
“哇……”童童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童漪忙捧着兒子的小臉蛋說:“童童別哭,你最乖了。”
童童止住哭聲,紅通通的眼睛可憐巴巴的看着媽媽,還聲音小小的,一副做錯事很害怕的模樣,“那媽媽生氣嗎?”
童漪知道如果她說生氣,兒子肯定立馬又哭,雖然知道他多少有點裝的成分,但是差點失去兒子的那種感覺她卻是真實體驗過了。
這會兒哪裏捨得讓他哭。
於是搖搖頭,“不生氣,但是媽媽很擔心,萬一你在路上碰見了壞人怎麼辦?他們將你拐走了怎麼辦?你就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了,爸爸媽媽也永遠見不到你了,你讓媽媽該如何活下去?”
說着童漪心有餘悸的紅了眼眶。
童童嫩白的小手摸着童漪的臉,“媽媽,對不起。”
這時陸湛北辦好手續走了過來,站在門口,沒進去,深邃目光望着屋內大手牽小手的母子,“走吧。”
童童怕怕的看了陸湛北一眼,小身子往童漪懷裏縮了縮,撒嬌,“媽媽,抱。”
童漪將兒子從牀上抱了起來,轉身看向站在門口沒動的男人,然後用視線指了一下地上陸慕童的鞋子,“拿鞋。”
陸湛北擡腳走了進去,高大身軀彎了下去替兒子提鞋。
童童從童漪懷裏探出小腦袋,看向臉色一直不太好的爸爸,“還有我的小黃人和飛機。”小聲說完又立刻像鴕鳥似的縮回童漪懷裏。
陸湛北蹙眉看向兒子,只看見他毛茸茸的腦袋,又彎腰拿了牀上的小黃人和飛機,這才一起出了房間。
來到警局大廳的時候,警察將一套超級飛俠拼裝玩具遞了過來,“我們這裏沒什麼好玩的,這是同事臨時去商場買的,同事下班前和我說了,讓我一定記得送給童童,你們一起帶走吧。”
童漪,“……”這就是兒子口中的警察叔叔很嚇人?
童漪低頭朝懷裏兒子看去。
兒子怯怯的和她對視,繼而朝她露出討好的笑容,然後亮晶晶的眼睛看看警察手裏的玩具又看看她,白嫩的小手抓着她的衣服輕輕搖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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