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風微微點頭。柳長刀這算是病急亂投醫,才找上熊七萬這般的惡人,導致羊入虎口。
他又問道:“你姐姐爲何被張家抓進窯子?”
聽到這話,柳長刀聲音中帶着泣音,說道:“這都是我不好,自己偏要到野外闖蕩掙錢,導致自己受了傷。姐姐爲了治我的傷,才借了張家十兩銀子。”
陸遠風心道:張家是做高利貸生意的。這十兩銀子借到手容易,還錢時至少要翻一倍。
他問道:“借了多久,需要還多少錢?”
柳長刀說道:“只借了三個月,張家卻要我們還三百兩銀子。”
陸遠風一怔。三個月從十兩銀子變成三百兩銀子,卻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前聽人提起過張家的高利貸,卻是沒有這麼高的利息。
他思忖了下,暗道:估計張家的人早就算計好了,藉着高利貸這件事,逼良爲娼,將柳長刀的姐姐弄進窯子。
現在,柳長刀的姐姐已經進了窯子,想要花錢弄出來,恐怕付出的代價更大。
對此,陸遠風沒有多表示什麼。他雖要對付張家,卻沒責任將柳長刀的事情攬到身上。不過,柳長刀可以藉着他攻打張家的機會,救出姐姐。
他向柳長刀問道:“你的武功修爲如何?”
柳長刀答道:“力壯期大成。”
陸遠風有些意外。這少年看起來年紀比自己還小,加上玄玉手這本功法本就晦澀難懂,極不好學。對方能練到力壯期大成,看來擁有不錯的天賦。
“好好練功,總有一天能將姐姐救出來的。”他隨口安慰道。
聽到這話,柳長刀用力點了點頭,擦擦眼淚,不再低泣了。
陸遠風等對方情緒平靜了些,忽然開口說了一句。
這句話讓柳長刀如遭雷擊,身子瞬間僵住了。
“你是女孩吧?”
陸遠風的語氣聽起來很隨意。事實上,他還是照顧了對方的感受,等兩人間的氛圍沒那麼緊繃了,纔開口問出來。
看得出來,對方很擔心自己的女兒身暴露。在這荒野之中,惡人隨處可見,險惡得很。一個女孩子出來闖蕩,危險很大。
柳長刀稍平緩了下心神,急忙說道:“我是男子漢啊,怎麼可能是女孩!”
陸遠風頓了下,道:“你的易容術挺高明的,但你沒有喉結,而且你平時的表現不像男人。”
從張鐵那兒學了易容術後,陸遠風剛開始都沒有注意到對方易了容。可見,對方的易容術極爲不俗。陸遠風仔細觀察了後,發現對方手法很精細,拿捏得也很巧妙,多一分會讓人感覺怪異,少一分又容易讓人看出本來性別。
不過,對方的一些小表情和小動作實在不像男子漢,接觸久了,也會察覺到不對。
柳長刀聽了,發現自己難以辯駁。她心中大急,同時慌張恐懼的情緒在心中膨脹起來。
她一下子明白了什麼,心中充滿了絕望。
“我……我只是天生缺點陽剛之氣罷了。我當然是男子漢。”
她不由捏住衣領,往牆角縮了縮身子。
陸遠風沒空跟她磨蹭,直接恐嚇道:“好了,告訴我真實姓名。不然,我直接扒了你的褲子!”
聽到這兇惡的恐嚇之語,她臉上頓時失去血色,期期艾艾地答道:“我叫柳月依。”
陸遠風轉過身去,閉上了眼睛,說道:“好了,趕緊睡覺吧。”
說完這話,他便開始入定修行。
柳月依並不敢相信對方的話,覺得裏面有着其它含義。她在黑暗中靜靜等了好半天,見對方沒有過來,這纔鬆下心神。也許神經緊繃得久了,一旦鬆懈,身子立即癱軟下來。
縮在草堆中,她漸漸覺得,這惡人好像也沒有那麼壞。
一夜無事。
早上起來,天氣晴朗。
陸遠風立即出門,不消片刻,便抓了只蛇回來,製作了蛇羹。
柳月依跟着他也吃了些蛇羹,本來已經略微受寒的身子立即暖和很多。看來是驅散了寒意,不會因此生病。她心下稍安,在野外生病,可是件危險的事情。
見她喫完了,陸遠風說道:“今天你帶我去見任老頭。”
說完,他就去土屋中,取出一個獸皮袋,背到了身後。
柳月依明白了什麼,瞪眼看着他身後的獸皮袋。昨天便見到對方揹着兩個獸皮袋,其中一個袋子鼓鼓的,卻沒細想裏面是什麼。現在她終於醒悟過來,原來裏面裝的是熊七萬的頭顱。昨天,對方似乎出去解了個手。那麼短的時間,竟然還割頭裝袋,實在利索得嚇人。也不知幹過多少次了。
想到昨晚竟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跟熊七萬的頭顱過了一宿,她心裏感覺頗爲惡寒。
陸遠風不清楚她的感受,只管催促柳月依趕路。
柳月診見其一臉冷峻表情,看起來嚇人得很,心裏連偷偷埋怨的勁頭都沒了,乖乖領着對方去尋找任老頭。
路上很順利,只有兩個流浪客想要湊近乎,直接被陸遠風用石子砸跑了。
學了玄玉手後,他隨手一扔,便是兩髮帶着凌厲勁的石子。普通流浪客根本躲不掉。一旦中了,哪怕骨頭沒被石子砸斷,也要受很嚴重的皮肉傷。
到了一個高大的土屋前,陸遠風四下掃了一眼。這土屋外周有着兩圈埋了尖利木樁的陷坑,和一堵厚實的土牆,防備做得非常完善。
大約是白天要做生意,數丈寬的陷坑上放置了木板。陸遠風帶着柳月依,進入了土屋。
櫃檯後站着一個身材高大的老人。這老人穿着短衫,露出胸脯和胳膊上發達的腱子肉。此時,他正在把玩兩個銅製的如意珠。
毫無疑問,這就是任老頭。
陸遠風將獸皮袋往櫃檯上一放,說道:“刀客厲風,無需隱瞞身份。”
旁邊的柳月依聽到後,暗道:原來他叫厲風。以後這名字要在荒野出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