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善走後,溫酒便回了書房。

    青魚亦步亦趨的跟着她,給她準備好了筆墨紙硯後,忍不住開口問道:“主子當真是要做生意了?”

    世家出身的姑娘,身份尊貴非凡。主子開醫館,爲百姓們治病,在大多數世家人看來,便已是驚世駭俗。

    如今再插手生意,只怕主子日後在京城世家們眼中的地位,就要更低了。

    溫酒知道青魚在擔心什麼。時代本身賦予在每個人身上的枷鎖都沉重又莫名,商人的地位卑微,一個女商人就更加的令人瞧不起了。

    雖說她如今在百姓們心中地位崇高,可百姓們健忘得很,等她做過的好事被人忘卻,等待着她的便是世家們的孤立了。

    “你放心,沒有人會知道,我是幕後的老闆。”溫酒安慰道。

    樹大招風的道理她還是懂的,因此這筆生意,她是打算讓柳善來負責的。柳善能果斷的帶着全村的人出來逃難,可見此人不僅聰明果決,而且重情重義,值得一用。

    而且,她也不會讓人們忘記,她做過什麼好事。她的威望會凌駕於所有人之上!

    青魚相信她能處理好這些事情,點了點頭後,安心的陪着溫酒做計劃。

    傍晚時分,宮中的封賞來了。

    溫酒救治皇帝有功,賞黃金萬兩,綾羅綢緞數十匹。又念在她宅心仁厚,一心爲民,破格封爲惠安郡主。

    宅子裏的下人們欣喜若狂,熱熱鬧鬧的打算慶祝一番。

    但與宅子相隔許遠的皇子府,氣氛卻不是太妙。

    中午時,皇子府便已收到了皇帝的旨意,宣宋寧兒入宮爲皇帝熬藥。除此之外,還有一道訓誡,斥責宋寧兒恃寵而驕,排擠嫡妃,勒令她入宮後要爲宋漣漪抄寫經書賠罪。

    宋寧兒一開始聽到前面的旨意,自然欣喜若狂。能爲皇上熬藥,那是多大的榮幸。日後皇上若是病好了,少不得有她的功勞!

    可她的歡喜還未持續一個呼吸,便聽到了皇上對自己的訓誡。宋寧兒頓時垮下臉來,等傳旨的公公一走,便是關上了門,一頓痛哭。

    但聖命不可違,宋寧兒哭完了,還是得收拾東西進宮去。

    當然,她也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了宋漣漪,眼睛一轉,哭哭啼啼的找赫連昭去了。

    赫連昭已經得知了前妻受到封賞的事情了,謀士正在勸他。

    “眼下宋大姑娘成了郡主,得皇上寵信與天下百姓的愛戴,聲明威望都在殿下之上。反觀寧側妃,雖對殿下一往情深,可終究是不堪大用。今日施粥被人抓住了把柄,若皇子府再籌謀爲寧側妃揚名,只怕會適得其反。”

    城外發生的事情,自然是瞞不過謀士和赫連昭的。

    倘若沒有宋漣漪受封郡主一事,宋寧兒做假慈善倒也沒什麼要緊的。反正皇子府只要咬準了,她做的善事都是真的,也沒什麼人敢質疑。

    可偏偏,如今宋漣漪受到了皇上的封賞。若再去宣揚宋寧兒的名聲,只怕百姓們會因着對宋漣漪的愛戴,拆穿宋寧兒的假慈善。

    赫連昭不免頭疼,憤懣道:“那宋漣漪如今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倒是連本皇子都捉摸不透了!若非是一切都過於巧合了些,本皇子都要以爲,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手謀劃的了!”

    謀士看了他一眼,心說可不就是她一手謀劃的麼?也就二殿下和寧側妃,還將前皇子妃當成從前那花癡傻子了。人家其實聰明着呢!

    但他並不敢將話說出口,怕觸及了赫連昭的逆鱗,只好爲難道:“微臣聽聞,這兩日宋大姑娘還與太子走得很近。微臣擔心……”

    “那賤人簡直不要臉!”赫連昭盛怒,俊臉上盈滿怒火,狠聲道:“天底下除了本皇子,還有誰會容忍她的愚笨無知?那赫連褚分明是看上了她的名望,想要利用她罷了!”

    赫連昭攥拳,憤憤不平得很。

    他們才和離了多久?不過短短几日,宋漣漪便耐不住寂寞,與赫連褚好上了?真是下賤!

    謀士低咳了一聲,提醒道:“若是讓太子獲得宋大姑娘這一助力,只怕會徹底扭轉他在皇上面前的印象。”

    赫連昭狠聲道:“絕不能讓宋漣漪成爲他的人!且不說宋漣漪的名望如何,她身後還站着大將軍一家!若是大將軍一家投靠了赫連褚,本皇子還有何優勢?!”

    謀士看他好歹還分得清輕重,也放下心來,道:“殿下並非是全無挽回的餘地。宋大姑娘對殿下一往情深,只要殿下願意,宋大姑娘必定會回到殿下的身邊來。”

    赫連昭臉上露出幾絲心動,大不了先將宋漣漪給找回來,忍耐她一段時日,等他的地位穩了,再借口大將軍一家要造反,將宋漣漪除掉,也未嘗不可。

    “還需安撫好寧兒。”赫連昭道。

    謀士面上一鬆,拱了拱手:“殿下深明大義,微臣這便下去,爲殿下準備挽回宋大姑娘的一應事宜。”

    安慰寧側妃什麼的,不在他該做的事情之內。

    謀士恭恭敬敬的離開了書房,中途遇見了捂着臉哭着過來找赫連昭的宋寧兒。

    宋寧兒風兒似的從旁邊跑過,謀士盯着她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寧側妃到底是比不得前皇子妃,成功的女人征服天下,寧側妃只會征服男人。也虧得二殿下對寧側妃情深義重,不然……嘖!

    謀士搖頭晃腦的走遠。

    宋寧兒跌跌撞撞的衝進了書房內,撞入赫連昭的懷中,嚶嚶嗚嗚的哭訴起來,“昭哥哥,寧兒……寧兒好難受啊!寧兒不活了,嗚嗚嗚……”

    若是以往,宋寧兒楚楚可憐的抱着自己哭泣,赫連昭還是很動容的。

    但眼下,赫連昭滿心都是權謀大事,對宋寧兒的啼哭便有些膩歪了。

    “昭哥哥,父皇,父皇爲了姐姐訓斥了寧兒……寧兒自知沒有姐姐那些聰明的手段,可,可寧兒是昭哥哥的側妃,寧兒給昭哥哥丟臉了。寧兒對不起昭哥哥,昭哥哥將寧兒送回宋府吧,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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