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在村子裏逗留了半個月,爲村子建起了高高的圍牆,設下無數陷阱。若是沒有本村的人帶領,外人根本無法進入村子。

    離開之前,溫酒獨自去見了里正,將厲柏瑜的真實身份,和他或許會做的事情告訴里正。里正之前還奇怪她修建圍牆的理由,如今知道了,震驚的同時又忍不住佩服溫酒的勇氣。

    很顯然,溫酒是打算坑厲柏瑜一把。里正跟溫家合作了這麼久,這天高皇帝遠的,他自然是選擇站在溫酒這邊的。

    溫酒將作坊和磚廠留給村民們,確保他們三代以內都會衣食無憂後,才帶着家人離開村子。

    三個小的再一次出遠門,還是和大姐一起,但這次不是去發展業務,而是搬家。

    一路上,經常會有信鴿傳信而來。溫酒的神色也從一開始的輕鬆,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距離皇都越近,幾人感受到的氣氛便越是嚴肅。在距離皇都還有幾十裏的小鎮上,溫酒停了下來,帶着家人們安置到了鎮上的一座大宅子裏。

    宅子剛購置不久,但收拾得很整齊。府上配備了下人和護衛,還有一批身穿黑衣的不明人士。

    溫酒一到宅子,便跟着黑衣人們進入了書房內。

    “主子,京城形勢有變,厲柏瑜果然想要過河拆橋!”領頭的黑衣刀疤男子冷聲道。

    溫酒毫不意外,“他要穩定朝綱,暫時還不會動手。你們留在這裏保護好溫桃他們,我去皇都會會他!”

    溫桃幾人雖然有自保能力,但若是厲柏瑜當真下了死手,只怕他們也很難逃出生天。在沒有和厲柏瑜達成共識之前,她不會貿然將自己的軟肋帶到皇都去送人頭!

    手下們齊聲應下,當晚便在旁邊的宅子住下,分成幾批人輪守保護隔壁的溫家人。

    溫酒要去皇都,自然也不能瞞着溫桃他們。

    溫桃已經知道皇都形勢不好,得知溫酒還要去見厲柏瑜,嚇得臉色發白,“大姐一定要去嗎?厲柏瑜既然決定殺人滅口,大姐去皇都不就是在羊入虎口嗎?不如還是在這裏住下,等情況穩定下來再說!”

    溫酒能理解她的不安,溫桃從小在村子裏長大,哪怕見識長進不少,但私心仍舊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姑娘。溫桃在意家人,因此不願意她去冒險!

    但有些風險,現在不去承擔,以後就只能後悔了!

    溫酒耐心的解釋道:“這一趟我非去不可。他的皇位還沒坐穩,暫時不會查到咱們這兒來。但若是不將威脅徹底拔除,有朝一日他成爲真正的天下之主,無論我們逃到天涯海角,都會被他給處理掉!

    更何況,他是藉着我們溫家的財富,才得以拿回自己的東西。他欠了溫家的恩情,這事兒該讓天下人都知道!你們放心,我是去解決麻煩的,我有信心能安然無恙的回來!”

    經過她這麼一說,溫桃也知道皇都是非去不可了,只能不放心的囑託溫酒,“那大姐你一定要平安回來,我們在這裏等着你!”

    溫酒笑着點點頭,“你們要好好修煉,才能保護好自己。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無論是誰來找你們,都不要跟他們離開。”

    溫桃知道輕重,“大姐放心,我知道的。”

    溫酒的時間很緊迫,和其他幾個家人道別後,便匆匆離開了宅子,一路朝着皇都而去。

    當天深夜,溫酒便已抵達城門外。但已經過了宵禁的時間,城門緊閉。

    溫酒攀着城牆,輕而易舉的進了城,躲開巡邏的官兵們,來到了很久以前便買下的宅子裏。

    剛進去,一個黑影便從裏面閃出,“誰?”

    溫酒頓了頓,凝眸看向黑影,隱約從他的身上聞到了血腥味,“祁飛雲?”

    聽出她的聲音,祁飛雲從暗處出來,俊美的臉在月光下顯得過分蒼白,錦袍上沾着鮮血,分外狼狽。

    溫酒皺眉,快步走到他跟前,“怎麼回事?”

    祁飛雲微微眯眼,笑了一下,“沒事。厲柏瑜要找祁家人算賬,我把我爹孃爺爺他們救出來了,暫時安置在了城外的村子裏。”

    祁家支持太后掌權,私下也做了不少傷天害理之事。溫酒也是後來才知道,祁飛雲九歲起獨自在外闖蕩,所花費的銀子都並非來自祁家,而是他自己經商所掙來的。

    他的能力遠比厲柏瑜要卓越,但因着幼時見多了祁家人爭權奪勢,爲了利益不擇手段,心生厭惡,因此對經營人脈都沒興趣。更是早早的離開了祁家,幾乎是脫離了原生家族,成爲半個局外人。

    正因如此,他纔沒有插手厲柏瑜和太后之間的爭鬥。直到厲柏瑜勝了,太后被囚禁,厲柏瑜清算祁家人,祁飛雲纔出面將自己的父母和爺爺救了出來。

    至於其他人,他與他們並不熟悉,未曾受過他們的恩惠。再加上他的三腳貓功夫實在是不夠打,只帶走三個人,便弄出一身的傷,實在是無暇顧及。

    “我爹孃曾經幫着太后做了不少事,傷害過不少人,如今失去一切也算是罪有應得。若我是個旁觀者,大抵會希望他們在此次清算中受到應有的懲罰。但,我做不到!”祁飛雲喪氣的垂着眼簾。

    溫酒沉默了一下,淡聲道:“餘生只能當個平民百姓,對於他們而言反倒更痛苦。”

    相比於其他被厲柏瑜處置掉的祁家人,活下來的這三個需要承受的痛苦更多。曾經站在權利頂峯的人,如今一朝跌落塵埃,只能與他們曾經最瞧不起的市井小民爲伍。

    甚至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親近自己,往日的風光如同泡沫一般一碰即碎,再也無法擁有。這種落差感會伴隨着他們直到死去,會折磨得他們痛不欲生。

    人總需要爲做錯的事情付出代價,這是恆古不變的道理。哪怕祁飛雲救了他們,苦果也終有一日會再次降臨。因果循環,總是如此!

    祁飛雲苦笑:“不說他們了,我把他們送走,便不打算再見他們了。再者我受了傷,無法離開皇都,只能暫住在你的宅子裏。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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