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司宸進來時,看到的便是溫酒有氣無力地躺在地上的模樣。

    他的眼中劃過一抹愉悅,命令屠四過去,將溫酒叫醒。

    屠四倒是清楚主子的脾性,上前朝着溫酒的腦袋便是一腳踹去。好在溫酒恰好翻了個身,躲開屠四的攻擊,迷迷糊糊地縮着身體,柔弱地夢囈:“別,不要打我……我知道錯了……酒酒再也不敢了……嬤嬤別打我……”

    這夢囈被屠司宸聽了個清楚,皺了皺眉頭,想到溫酒之前曾說過的,她從小在鄉下莊子里長大。

    難不成她在莊子裏,還曾受到了下人的虐待?

    還真是上不得檯面,區區一個下人,也能騎到她的頭上來!

    屠司宸心中冷嘲,面上的冷意卻是減少了幾分,出聲道:“溫酒。”

    溫酒猛地驚醒,坐直了身體,揉了揉雙眼,看清門口的屠司宸後,蒼白的小臉上露出一抹討好的笑容,“是王爺來了呀!我都兩天沒見王爺了,還以爲王爺會把我關在這裏一輩子!”

    說罷,眼眶便紅了起來,一副擔憂模樣。

    屠司宸抿了抿薄脣,心底莫名地生出了幾絲不忍,淡聲道:“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怎麼會把你關在柴房一輩子?只是之前你沒伺候好本王,本王纔對你小懲大誡一番罷了。”

    溫酒順從地連連點頭,扶着牆壁站起身來,想要走到屠司宸的身邊去。

    可她剛擡腳,虛弱的身體便搖晃了一下,險些暈倒了。

    無奈擡頭朝着屠司宸苦笑,“抱歉,王爺,我太餓了……好像沒有力氣走到你的身邊去了。不過沒關係,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我會努力……以後都伺候好王爺的!”

    少女一張慘白的小臉冒出津津冷汗,卻倔強地咬着嘴脣,雙眸裏盈着光亮,炙熱又認真地盯着屠司宸看。

    屠司宸冷硬的心逐漸融化。

    從未,從未有人會像如今的溫酒一般,不顧一切地奔向他!

    他問道:“你這兩日喫的都是什麼?”

    溫酒咬了咬嘴脣,不敢直視他的雙眼,“沒,沒什麼!王爺別問了,我不想讓王爺知道我的狼狽!王爺只需要……只需要知道,我願意付出一切來對王爺好就行了!我在王府過得很好的,面壁思過本來就應該清心寡慾,下人們也是爲了我好!”

    她越是這麼說,屠司宸便越是好奇。

    他並未吩咐過下人們該如何對待溫酒,但言辭間透露出了對溫酒的厭惡,希望下人們能夠識相,好好折騰溫酒一番。

    可他想要溫酒喫教訓,並不代表着,下人們可以自作主張,將溫酒折騰得半死不活。

    屠司宸的目光在柴房內轉了一圈,落在了窗邊的白粥上。缺角的破碗,裏面盛着一碗發黃的白粥,看上去就很讓人倒胃口。

    溫酒踉蹌着撲過去,用身體擋住了屠司宸的視線,連連搖頭,“王爺,別看了!”

    她的眼淚刷刷地落下,悽楚地一邊搖頭,一邊解釋:“王爺,是我不好,我應該喝掉這碗白粥的。可是,可是我真的不行……在鄉下莊子的時候,嬤嬤他們也經常這樣,我……我應該是習慣了的。

    可是我一想到,現如今我是王爺的妻子,不能再做這些不得體的事情,就忍住了。縱然我再上不得檯面,可爲了王爺,我想要努力當一個端莊的王妃!”

    屠司宸的內心深深地震撼了起來。

    自從變成一個殘廢之後,曾經的戀人也拋棄了他。甚至連區區一個溫羽,都敢不將他放在眼裏。

    唯獨溫酒這小小庶女,將他當成了天神一般敬仰。

    沒有任何男子,能夠拒絕一個將自己當成神明的少女!

    屠司宸的臉色已經徹底變得柔和,吩咐屠四,“去,讓管家被虐待王爺的那幾個下人亂棍打死!”

    溫酒無聲地牽了牽脣角。

    在屠司宸的眼中,錯的只有下人們,卻是與他本人沒有任何關係。但若非是他的授意,下人們又怎敢對王妃無禮?

    不過,溫酒並未出聲。

    屠司宸皺眉沉思片刻,忽而又道:“再讓大廚房爲王妃準備早膳。等王妃用完早膳後,再出發前往溫府。且先讓溫家人等着!”

    屠四轉身下去。

    溫酒小臉上滿是感動,捂着胸口,感激涕零,“王爺,你對我真好!從小到大,從沒有人會像王爺一樣對我好!我願意用這一輩子的時間,陪伴在王爺的身邊。王爺千萬不要嫌我不懂事,我可以變成你喜歡的樣子!”

    屠司宸聽着少女的表白,脣角勾了勾。

    屠四的動作極快,溫酒享用了早膳之後,又被屠司宸叫人前來梳洗打扮了一番,才珠光寶氣地出了王府。

    ……

    溫家人已經等了大半個時辰了,卻遲遲沒有等到回門的溫酒與屠司宸。

    他們臉上並沒有焦急,溫羽站在溫大人身後,神色得意,“一定是那瘸子嫌棄溫酒,懶得和她一起回門了!爹,你說溫酒該不會已經被屠司宸給打死了吧?屠司宸的脾氣可不好!

    多虧了娘聰明,想出了替嫁的辦法。若不然的話,此刻在王府中飽受折磨的人,可就是我了!那屠司宸自從腿瘸了之後,脾氣便差得很!當初我也不是故意要害他的,可誰叫他偏偏在我被野狼追趕時冒出來。我若要活命,唯有靠他了!”

    溫羽臉上沒有絲毫愧疚,反倒是覺得,當初拿屠司宸來擋災,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情。

    “王爺又如何?皇上已經責罰過我了,他偏偏還揪着此事不放!溫家可是出過兩門皇后的大世族,他百般折辱我,分明是不把溫家放在眼裏!”

    溫夫人臉上的神色與溫羽如出一轍,“那屠司宸着實是不像話!誰不知曉,他並無任何長處,不過是仗着是皇上唯一的親弟弟,才被封爲王爺。若非皇上這些年的提攜,他如何能在京城立足?老爺,別怪我多事,若是溫酒當真死在了王府之中,咱們溫家還是要進宮討一個公道的!畢竟,溫酒是溫家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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