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個人說話。
如果說這個空間之中還存在着什麼聲音的話，那麼大概只剩下了頓滯的呼吸聲，吞嚥口水的聲音，以及足以切開空氣的冰涼的劍刃的鳴響。
“你是誰？”楚殤離反問了一句。
挑釁一樣的語言，她卻偏偏沒有使用挑釁的語氣。
宛如奇特的、安靜的在角落靜靜綻放的三色堇。
如果說歐陽寰時切換神態的速度已算是快的、楚殤離的變臉完全不輸給她。
久經風沙的殺手、與不諳世事的15歲少女，自由的切換，沒有任何的塵垢污染。
“……”
他眉尖輕蹙，嘴角朝着斜上方挑動：“除非你是從外太空降臨的、只要你生活在這個帝國——不、只要你生活在這個地球上，就沒可能不認識我。”
“你也太自戀了吧？你以爲自己是誰啊，全地球人全都認識你？旁的不論，大家都生活在這個地球上，還有多少人不知道這玩意叫做‘地球’呢，何況你只不過是生活在數十億人口中的其中一個人罷了——如果把各種哺乳動物、兩棲類動物、爬蟲和微生物全部都算在其中，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不會例外——和塵埃根本就沒區別。”
楚殤離捏了一下掌心、輕輕地展開了手掌。
“我剛纔一定握住了不少的塵埃，你能叫出每一顆塵埃的名字來嗎？”
“……”他沉默片刻，瞥了站在一邊依舊在小書一翻、世界就和她無關的楚墨吟一眼：“楚墨吟，麻煩你給這個沒見識的村姑介紹一下我和小時。”
“雖然我也覺得這丫頭方纔的話其實很有道理，不過——好吧。”楚墨吟悠悠道：“我、英文是self，這個字在甲骨文中本來是用以指代肢解的兇器，隨着文明的不斷進步，這種兇器逐漸被其他更加實用的工具所取代，在那之後也就被用作第一人稱代指。
“……”
本來就沉重的空氣中又增添了一絲火藥的氣味。
不過人羣中卻已經有人在憋笑了——捂着臉大概很辛苦，肩膀都在聳動着。
“你解釋的是什麼？”少年的眼睛霎了一霎。
“按照你的提出來的要求，解釋的是‘我’的概念和小時的換算啊。”
歐陽寰時的表情抽搐了一下。
“楚墨吟、難道你是故意的麼？”
“一看不就知道了，毫無疑問，我肯定是故意的。”楚殤離打了個呵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我儘可以解釋給你聽。即使是我最討厭的《精神分析引論》，如果你想聽的話，我也可以認認真真剖析給你聽……”
楚墨吟從口袋中取出配發的平板電腦，將屏幕轉向少年，上面是繪製着弗洛伊德圖像的《精神分析引論》的封面。
“楚墨吟、你——”歐陽寰時冷哼了一聲：“難道你認爲廢掉了自己的妹妹，你就萬事皆安了嗎？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像你這樣卑賤的分家之女，即使阿離姐姐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楚家還有云江叔還有楚河哥哥看守，你的陰謀是絕無機會得逞的。再說她可是凡哥哥指腹爲婚的未婚妻，只要她嫁給了凡哥哥，楚家大半大概都會作爲嫁妝隨她一起流入微生家，更和你這個自不量力的小人無涉了……”
楚墨吟“哦”了一聲：“爲什麼你就這麼肯定一定是阿離嫁給微生凡呢，難道就不能像你的父親進入歐陽家一樣，入贅到楚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