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顧南夏聽着這句讚美的時候,更覺得像是在諷刺人一般。
“快鬆手吧,盛奕宸。”顧南夏一邊拉拽着他的胳膊,一邊冷冷地說。“我身上的災禍因你而起,但是你也在用你的愛彌補了我。如今沒了你,我自己也能過得很好。我們已經結束了。這樣的感情,再度糾纏下去,也沒什麼意義。”
其實,顧南夏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就十分的後悔。
這樣是不是太決絕了?
盛奕宸抽了一口涼氣,“我不!我就是不放!夏夏!請你相信我,好嗎?”
他這輩子最在意的人便是她,哪怕她不要他了,他都不可能鬆手!
“夏夏,我說的,是真心話……”
盛奕宸再度哽咽出聲。
“我們坐下來,你聽聽我的錄音,再說話好不好?”
聽到盛奕宸那樣說,顧南夏凝着眉思索了一瞬,道:“行。”
……
聽完了那段錄音之後,顧南夏陷入了深思當中。
爲此,盛奕宸又去拜訪了夏豐年一趟。
錄音裏,有三個聲音,夏潔,夏豐年,和他的。
甚至聽到了夏豐年在掌摑夏潔耳光的聲音,大罵這個女兒不知廉恥!
幾個人之間的對話,大意就是,爲了接近夏家,盛奕宸利用了夏潔。而夏潔承認自己喜歡上了盛奕宸。
她認爲所有的男人都一樣,只要她捨得拉下臉來,豁得出去,一切手到擒來。所以她才把那樣的照片發到了盛奕宸的手機上,企圖吸引他的注意力……
……
“夏夏,這會兒,你信我了麼?”
盛奕宸凝着她那張淡漠的小臉,柔聲問道。
顧南夏這時候的心裏,是矛盾且煎熬着的。
解開了這個烏龍的誤會,但是因爲那個——年少時的傷害,如今,心裏還是多少有些芥蒂。
那時候,三言兩語的解釋帶過,她愛他,認爲都值得被原諒。她在意他理解他包容他。
如今細細想來,她一次一次輕而易舉的原諒,是不是就顯得沒了價值了?
而男人,基於雄性動物的劣根性,會把一切都想當然。
顧南夏擡眸,看着盛奕宸,開口道:“我問你一個問題。年少的時候,我和你感情,到底怎樣?”
這是她最想弄清楚的地方。畢竟在父親和厲南訣的口中,盛奕宸這個人的風評,可不太好。
因爲愛,她從不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
“夏夏,你待我,很好,很好。我那時候,也喜歡你。”
顧南夏道:“既然如此。爲什麼就不能建立彼此間的信任?十二歲的年紀,就算價值觀還沒形成,但是我和你,應該是從小就認識的吧?算得上青梅竹馬?多年的感情,還比不得從別人口中出來的話語?”
盛奕宸面帶憂慮,緊抿着薄脣。
“我對中學以前的記憶都是模糊的。很多人很多事都忘記了。即便是,我真的做出過爲兇手引路這件事,但那時候的我,怎麼可能知道是兇手呢?無意識的狀態下發生的吧?”
盛奕宸再也壓抑不住,痛苦地衝口而出:“夏夏!對不起!對不起!!——”
這時候,顧南夏坐到盛奕宸的身旁,撈起他一邊的袖子,那朵杜鵑花紋身,清晰的映入眼簾。
“我名字的首字母,就是那時候紋上的?”
盛奕宸點點頭:“十二年了。”
顧南夏嘆息着道:“但是那個時候,什麼都不懂。”
盛奕宸忽地捧着她的小臉,認真地注視着她:“我是真的喜歡着你的,夏夏。那時候都是我不好,錯過了你整整十一年。”
顧南夏又問:“那我問你,我夢裏發生的一切,是真實的嗎?”
她要求證這個事實。
盛奕宸瞬間擁她入懷,顫聲說:“那都是噩夢,夏夏。傷害是真,但夢裏怎麼可能是真的?”
他不敢。
他寧可她永遠失憶下去。
畢竟,那場創傷後應激障礙,宛如下了萬劫不復的煉獄!
他一個人在黑暗裏孤獨地匍匐了很多年。
倘若恢復了記憶,再來一場創傷後應激障礙,那他的夏夏怎麼辦?他又怎麼辦?!
他在她淚痕未乾的小臉上印上一吻。
“夏夏,過去已經是過去了。我們好好的開始,好嗎?”
顧南夏依稀是那一句淡淡的:“不要帶着你的贖罪之意來愛我。”
聽到她那樣說,盛奕宸的心裏顯得極其難過。
他道:“我是在贖罪。是在彌補。但是,夏夏,因爲我的不好,我們已經分別了整整十一之久。我是真的很在意你。”
顧南夏不禁想起了前世……
她不知道,原來她與盛奕宸竟是青梅竹馬,她嫁給了陸湛霆。又與盛奕宸做了多年的對手……
而他說過,他是爲自己纔會去學醫的。
不知不覺中,顧南夏的臉上,漾起一抹會心的笑容……
原來早就認識了,只是她早就忘記了他!在前世的時候,還嫁給了別人!——這是對傷害過自己的他,最大的懲罰!
今生,顧南夏愈發的覺得,緣分,應該就是他自己爭取來的吧。
感情世界裏,就沒有那麼多的巧合。
……
看到顧南夏臉上浮現了微笑,盛奕宸那繃緊的神經,終於得以舒緩。
她一笑,他可以高興好長好長時間。
倘若她傷心,他也會跟着傷心的。
……
夜深,盛奕宸又依依不捨地在顧南夏的臉上用力的親了一下,捋着她那軟軟的秀髮,道:“我回去了。夏夏,你早點休息吧。真的不要去想那麼多。只要你現在是好好的,過去都不重要了。”
顧南夏同他走到了門前。
才把門打開,便看到外面下起了傾盆大雨。
盛奕宸已經無所謂這樣的天氣。
只要夏夏開開心心的,要他下煉獄,他也能!
當盛奕宸準備衝進雨裏離開這裏的時候,顧南夏自身後保住了他。
他的個頭實在是太高了。她的臉兒,只能貼着他的後背。
“好了,下雨了,不回去了。跟姐姐我一起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