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祁英很快拿出一份協議，以及筆和印泥，遞給女人：“該說的，我顧老師也跟你說清楚了，既然你拒絕檢查，那就得簽字畫押，一切後果自負！”
女人搶過筆，嘴上罵罵咧咧的，目光陰戾地掃了一圈上面的字，便提筆“唰唰唰”地寫上了自己的名字，沾了一下印泥，按上了手印。
“再寫下‘拒絕檢查，一切後果自負’這幾個字！”祁英口氣冷厲又生硬。
女人目光如炬，狠狠地掃了祁英一眼。再度提筆，寫下了那幾個字。
歪歪扭扭的。
“拒絕檢查這裏，蓋手印！一切後果自負這裏，蓋手印！”
祁英是最厭惡這等攪屎棍的，也害怕他們會來扯皮，因而，條條款款他得一一完善！
他道：“是你自己要拒絕檢查的哈。不能怪咱們。”
女人兇巴巴地吼：“你們這羣庸醫！東檢查西檢查！就是喫回扣！別以爲老孃什麼都不知道！”
其實，祁英還留了一手——
方纔，女人衝着顧南夏發火的那一幕，被他用手機，偷偷給錄了下來，還備份至了聊天軟件……
女人簽完字，怒氣衝衝的衝出了醫生辦公室。
顧南夏看着祁英笑道：“小祁你好認真細緻。”
祁英道：“顧老師，我也怕這等攪屎棍，我實習都是在大醫院實習的，對這些人，提防着呢！”
顧南夏好奇地問：“你是在哪裏實習的呢？”
“雅愛，顧老師聽說過嗎？很出名的，本部規模堪比同雅，就在蘇市。”
祁英說起這些時候，臉上都是藏也藏不住的自豪。
雅愛別說進去工作，就連實習醫生給出的名額都極其有限。別提那些名牌醫科大，醫學院。
他就是在醫專讀書時，都是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績，這才順利進入雅愛實習的。
顧南夏怔住。
她家的雅愛！
顧南夏嘿嘿一笑：“知道啊。”
祁英道：“當時我在雅愛實習期間，就碰上了不少醫鬧，我和老師都被揍過呢。”
顧南夏嘆息一聲：“真是拿命在幹這一行。”
她不就是這樣？
祁英撓撓頭，微笑着說：“不管怎樣，但是我喜歡這一行，我覺得我治好了每一個病人，我都覺得特有成就感。”
顧南夏點頭，讚許地道：“確實如此！”
……
次日清晨，剛查完房回來的顧南夏，就聽到姜成玉在喊她。
她問：“怎麼回事？”
姜成玉凝她一眼，道：“27牀昨晚簽字外出後回家，死了。”
顧南夏怔了怔。
姜成玉嘆息着道：“現在，家屬帶着遺體，在收費大廳那裏鬧。”
……
“顧老師，你看，果不其然吧？27牀不聽你的，回家去就不行了。現在又來鬧。”
收費大廳那邊是真的堪稱熱鬧到至極。
一幫家屬，又是燒紙，又是哭天搶地的。控訴着醫院的“庸醫”。
但是，祁英關心顧南夏這個懷孕的老師，也沒敢讓她往那邊去瞧。
警方都驚動了。
但是27牀的那幫家屬氣焰囂張，蠻橫，堅稱是醫院給她的老母親用錯了藥！
祁英之前是27牀的管牀醫生。在湖心分院這樣規模的鄉鎮醫院，有簽字權，但是還是需要上級醫師簽字。
只不過，因他這個人比較細緻，加上在雅愛旗下大醫院實習時學到了不少真才實學，病歷，醫囑病歷那些，沒什麼問題。
祁英正和顧南夏交談着，只見姜成玉面露惱色，走進辦公室，喊了他倆的名字——
“顧南夏！祁英！”
顧南夏問：“姜主任這是怎麼了？”
姜成玉的聲音很冷：“你到底是怎麼和27牀家屬溝通的？人家一直都說是咱們科室的用藥問題。”
顧南夏欲開口，只聽見祁英的口吻激動起來：“姜老師！你聽他家裏胡說八道什麼！一開始顧老師就懷疑那老太太的顱腦內部有問題，還是致命的那種內出血。要求家屬作顱腦CT檢查，家屬不肯，還簽字畫押了！你現在來責備顧老師做什麼！”
姜成玉頓時聳拉着一張臉狂吼：“祁英！我在跟顧南夏副主任說話！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兒麼！”
她的手機響了。
姜成玉出去接聽了一個電話，又走進來，對他們倆說：“副院長找你們去一趟辦公室。”
顧南夏剛走出辦公室，姜成玉叮囑着祁英：“你最好別亂說話。”
祁英不屑地嗤了一聲。
副院長辦公室。
湖心分院的副院長，叫梁冬。
這個人，顧南夏在前世的時候，認識。那時她執掌雅愛醫療集團，與他們有一些業務方面的交流。
他這個人平日裏老奸巨猾。與姜成玉一樣，都是笑面虎。隱藏得極深。
前世，顧南夏不會過分關心他們的那些八卦。只是偶然間聽說，他們幾個人，喫醫療回扣極兇。並且因爲屬於“山高皇帝遠”的同雅分院。同雅的一把手，都管不到他們的頭上。
顧南夏的眼底愈發的深邃。
因爲27牀的事情，這就要拿她和祁英開刀？
哦，她拭目以待得很！
梁冬看着坐在他面前的顧南夏以及祁英，皮笑肉不笑地說：“顧南夏醫生，你可是從本部調過來的‘精英’啊，人家家屬現在質疑你們用錯藥了。”
顧南夏冷笑：“用錯藥？還質疑？那怎麼不走司法流程呢？一開始我就懷疑病人有顱腦病變的徵兆，是他家屬不同意作CT檢查，也簽字畫押了。”
梁冬道：“簽字畫押？！可人家就是不承認你能怎麼辦？！而且不光因爲你們，人家現在到處去宣揚咱們醫院的不是。你們說說看，這會對咱們醫院的聲譽，帶來多大的影響？”
祁英只想感慨一句：上樑不正下樑歪。
你一個副院長都不作爲，還來責備咱們醫生？
出來事兒都讓咱們擔？那以後誰還敢來救治病人？
顧南夏慢條斯理地道：“副院長，他們不承認簽字畫押，那好辦啊？可以去做筆跡鑑定，或者是指紋鑑定啊！而且，您現在得搞清楚一個問題！那就是——是病人家屬自己拒絕檢查的！是在簽字之後，病人離院，在家中發生了死亡！死亡之後，又以用錯藥爲由，來醫院裏鬧。這就是醫鬧行爲！所以，我們更有權利要求走正常司法流程！”
梁冬頃刻間震怒了。他猛然一拍桌子：“走流程走流程！流程有這麼容易走的？！顧南夏！人家現在要咱們醫院拿出八萬喪葬費，你看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