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立海見這狀況,趕緊站了起來,生怕這兩個人打起來,也擔心村長二根藉故走掉了。他這種人,成事不足,敗事絕對是有餘的。他走到村長身邊望着他說:“林村長,息怒,息怒。有話坐下來慢慢說,而且村長剛剛說的那番話,我和姨父都很震驚和意外。現在的農村狀況比我想象中要複雜得多,這一點是我們工作中的失誤,我會向市長彙報這些情況。但今天是我認姨父的喜事,所以,村長也要當個見證人,等會市長就到了,大家先談喜事好不好?別的事,改天再談。”

    “是啊,二根,你和大海之間的問題,改天再談。今天只談喜事,你和大海都留下來喫飯,大家熱熱鬧鬧作個見證人。而且這可是小秋自己選的哥哥,你們這些當長輩子的,可都得好好作好這個證人啊。”林老趕緊接過劉立海的圓着場,他顯然也清楚劉立海的用意,對於這個年輕人,他到目前爲止已經認定是個極有前途的小夥子。天降大任於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體膚。這是多年來,林老認定的一條死理,越是成大事者,經歷肯定越是豐富。所以劉立海有這樣的應對能力,一定也喫過不少苦頭。他現在除了幫劉立海圓場子外,就是一定和劉立海好好演好這場戲,早日打擊轉基因集團,儘快讓轉基因種子從中國的市場裏消失,這是林老除了打造臺灣一條街外,另一個最最想要協力幫劉立海的事情。

    二根也不是一個不知道輕重,不知道找臺階下的人。既然林老和劉立海都在讓步,而且他本身也確實是屁股不乾淨,在這個風頭上,真正要把這個年輕人逼急了,大家都沒有好果子。如此年輕就能坐上政府辦公室主任這個位置,背後肯定一定有大靠山。在官場,這一點,他雖然是個小村長,但還是耳聽過不少這些事情的。

    所以,二根率先讓步,笑着迴應林老說:“剛纔是我誤解了小秋,以爲是擇婿,對不起,對不起。既然是認個哥哥,我這個村長也算是個長輩子,當然要留下討杯喜酒喝的。”村長正說找臺階下時,外面有一羣人走了進來,爲首的當然是冷鴻雁,讓村長沒想到的是鎮長呂漢濤也來了,他似乎一下子找到了靠山一樣,招呼完冷鴻雁後,就靠近了鎮長呂漢濤。

    冷鴻雁直接走向了林老,一邊恭喜,一邊笑着說:“林老,今天這杯喜酒我算是討定要喝的。”

    林老伸手握冷鴻雁禮節性地握着手說:“美女市長手下有這位得力的干將,我這個合同,哪裏能有不籤之理呢?”這話顯然是替劉立海買人情,當然也是有意說給村長和鎮長聽的。

    人一下子集了這麼多,劉立海除了禮貌應對外,餘光一直在注意村長,見他和鎮長呂漢濤那麼自然貼到了一起,心裏大約也能明白,轉基因的事情,這個鎮長怕是脫不關係。不過他還是不放心村長,裝作有事和冷鴻雁的司機小武商量,示意他走出了客廳裏。一出大門,他就告訴小武,務必要看緊村長,對下午籤合同的事情,不能節外生枝。別看村長嘴裏是舉雙手支持打造臺灣一條街的計劃,但這計劃必須是落在他們手裏,他肯定是支持的。現在落到了冷鴻雁手裏,他們的上司會輕易罷手嗎?

    安排好這些後,劉立海纔回到客廳裏,林老已經和冷鴻雁在扯家常,當然了,一下子來了這麼多的領導,最最開心的是阿城,他私下扯過村長說有事找他,村長一見,和鎮長呂漢濤對示了,便和阿城往外走。

    小武不得不佩服劉立海,才兩年不見,這個年輕的辦公室主任不再是從前的小記者了,辦事這麼有預見性。於是裝作抽菸,尾隨着村長和阿城出了客廳。

    阿城把村長扯到一棵樹下問:“村長,來了這麼多的領導,這一餐,算村裏請客,到時你可一定要幫我報銷。”

    村長笑咪咪地答應爲阿城報銷,也示意阿城趕緊張羅開飯,而且一定要開開心心地認下劉立海這個表弟,還要把鞭炮放得熱熱鬧鬧。阿城有些不明白,村長有一個多小時前要他破壞這次認親,現在又要他熱情認可,怎麼一下子變化這麼快呢?不過他只要村裏報銷這一餐就行了,能認個市裏的官作親戚,也不什麼壞事。再說了,這個親戚比鎮長還大呢,村長既然讓他熱情,他當然就會熱情了。

    村長二根支開阿城後,就想去一旁打電話,他剛剛私下問過鎮長,說好記者來林家村呢?怎麼沒一個音訊呢?呂漢濤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是在出鎮子口與冷鴻雁的車撞上的,不得不下車和冷鴻雁招呼時,聽說市長要來林家村,他只得順勢說自己接冷鴻雁的,這麼一來,兩輛車都直奔林家村了。

    呂漢濤和二根已經意識到出了問題,具體是哪個環節,他們又說不清楚。他就示意村長給記者部的汪主任打電話,可小武卻一直在距離他不不遠不近地地方,有意無意地照着他站立的方向看着,搞得他一陣陣緊張,倒還真有幾分做賊心虛的感覺。

    二根還是裝着膽子撥通了汪主任的電話,可是卻無人接聽。他倒讓二根鬆了一口氣,小武就在不遠去,真的電話要接通後,他能問什麼呢?敢說昨晚失火的事情嗎?想想,這個電話沒人接,讓他在鎮長哪裏有個好的交待,至如其他的事情,天塌下來有長個頂着,他一個村長怕個求啊,這麼一想,他倒是輕鬆起來,有酒就喝去吧。

    二根回客廳的時候,阿城果然在熱情地招待所有人,一見村長進來,趕緊說:“村長,可以開飯了,我這就去放鞭炮。”阿城這麼一叫喚,燥得二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阿城這麼一嚷嚷,不是等於他剛纔出去授意了阿城所有的呢?這個蠢貨。當然了,林家村的人如果都如林大海這般深藏不露,他這個村長還能連任幾屆嗎?

    村長一邊笑着打着哈哈,一邊示意開飯。只有送走這幫讓他頭大的領導,接下來不關他什麼事了。反正轉基因燒掉了,證據不在,他咬死不承認,誰也拿他沒辦法。

    村長因爲有這樣的心態,在阿城放完萬字頭的鞭炮後,他一反推推搡搡的態度,象個主人一樣又是張羅劉立海重新跪拜林老,又是喊阮紫秋和這個新哥哥互換禮物,把一個認親儀式張羅得極爲熱情,倒讓在一直心裏不安的呂漢濤以爲一切都解決好了,和林老還有冷鴻雁和劉立海一起拼起了酒。

    一桌子人,各懷各的心思,不過因爲是喜事,祝賀的場面話格外多,倒也喫得其樂融融。直到冷鴻雁說下午還有活動,大家不能喝得太多後,這一頓飯纔在一片叫好聲中結束。

    就在認親飯結束,冷鴻雁和林老一行準備回城時,呂漢濤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說了一聲不好意思,就走到外面去接,電話是陸曉陽打來的,他還沒來及得說話,陸曉陽在電話裏問:“你們的事情辦得如何?汪記者採訪順利嗎?”

    呂漢濤一怔,不過很快緊張地問:“大祕,事情起了變化,你事先不知道嗎?”

    “事情起變化了?記者沒去林家村採訪?”陸曉陽又問。

    啊?陸曉陽不僅不知道記者沒來林家村,對於下午冷鴻雁要籤合同肯定也不知情吧。呂漢濤趕緊把這邊的情況長話短說地對陸曉陽說了一下,他的話還沒說,另一頭村長就在叫:“鎮長,鎮長,冷市長他們要走了。”

    電話中,陸曉陽聽了一個正着,“你和冷鴻雁在一起喝酒?你腳踩兩隻船?好你個呂漢濤,你竟敢在我面前玩這一招,你,你,算你有種。”說完,陸曉陽氣沖沖地掛了電話。

    這是哪跟哪的事情呢?呂漢濤滿以爲二根會把這些早給汪記者通了氣,昨天是汪記者和他聯繫的。他倒沒想到陸曉陽在背後指揮着這一切。可二根這個二貨竟然什麼事都沒向上面彙報,而他陪着冷鴻雁過一起下鄉的事情又被陸曉陽聽了一個着,他現在是有一萬張嘴,怕也解釋不清楚這碼子事了,誰讓他滿以爲二根早向汪記者問清楚了情況呢。

    “呂鎮長,和誰熱線電話呢?”劉立海一邊朝着呂漢濤方向走了過來,一邊叫着。

    “一個同學,一個同學,爲孩子的事情。”呂漢濤趕緊一邊解釋,一邊朝着劉立海迎了過去,可他內心卻暗自叫着苦,他現在沒辦法向陸曉陽解釋。整整一個上午,發生了這麼多事情,這個二根啊,二根,害死他了。

    劉立海裝着什麼都不知道似的,伸出手同呂漢濤一邊握手,一邊說:“我現在也算林家村一份子,呂鎮長也就是我的父母官了,今後有什麼事情,還請呂鎮長多多支持。”

    “那是一定的,一定的。”呂漢濤強擠出笑容同劉立海握了握手,又趕到冷鴻雁身邊招呼着說:“冷市長,以後歡迎多來鎮上指導工作。”

    “我還會來的。”冷鴻雁笑了起來,她這麼一笑,不知道怎麼的,讓呂漢濤後背不斷地發着冷氣,完了,完了,一切好象都走了樣子,這個女市長,還有這個小年輕,到底知道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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