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匪。”
金綿綿愣住,目光落在那小屋的門上,又轉頭看向冷墨夜,突如其來的驚喜幾乎將她湮滅:“這是齊匪幹的?不是你?”
見冷墨夜點頭,金綿綿撲上去狠狠勾住冷墨夜的脖頸:“不是你,你帶我來這兒幹嘛?知不知道我若是留下心裏陰影麻煩就大了?!”
此事易生心魔,心魔難除,恐墜魔道。
“你要來。”冷墨夜道。
金綿綿:“……”
“後悔了?”冷墨夜又道。
金綿綿委屈的撇嘴,眸中瀅瀅散着水霧點頭,後悔。
若非她修行了十二萬年,心性堅定,今日的心魔便算是種下了!
“世子,我飽了,不!我餓了,不不,我錯了……”
金綿綿忍着噁心道。
她此時只想儘快離開這裏,至於什麼理由不重要。
夕陽暮色下,倦鳥歸林,星河影重。
春風樓
金綿綿的眼睛在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上看了又看,提不起一點胃口。
倏然,一小壇酒放在她面前,一陣異香撲鼻而來。
她擡眸,齊匪一身紅衣,長髮如瀑披散在後背,鳳眸狹長,萬般妖媚地坐在她對面。
“小俠女,好久不見,聽說世子帶你去看了我的傑作?如何啊?”齊匪反手託着下頜,另一隻手將純銀的酒杯放在脣邊,瓊漿入口,一飲而盡,略顯醉態。
金綿綿的眉頭蹙起,冷笑:“這世上的人都說懿王府世子冷血孤僻,暴戾成性,目下看來都是你齊公子的手筆?”
“呵呵,也不盡然,世子本事也不小呢!”齊匪神色一黯,垂下眸子淡淡道。
繼而仰頭飲酒,眸子再擡起之時,那些許的黯然盡數泯去,裏面便含了戲謔,帶着微不可查的落寞,一如清泠泠孤寂的飄萍。
“小俠女,這春風酒不錯,嚐嚐?”挑釁一般,齊匪的下頜指了指金綿綿面前的酒罈。
在葳蕤的燭火之下,素白的酒罈散着令她難以抗拒的誘惑。
正欲伸手,眼前的酒罈便落入冷墨夜的手中:“她不能飲酒。”
因着方纔的事,金綿綿一股倔強之意上頭,一把搶過酒罈,拍開壇口便咕咚咕咚灌下幾口,辣而香醇的酒在喉間留下痕跡。
“好酒!”金綿綿道。
這春風酒雖比不上九重天的瓊漿玉液,確實能讓她壓下剛纔的噁心。
“金綿綿!”冷墨夜的聲音發沉,帶着怒氣。
看在金綿綿眼中,卻是別有一番意味,醉眼迷濛中,只覺得眼前的冷墨夜愈發俊朗。
九重天的仙都知道她金綿綿最喜絕色,而眼前的絕色莫名令她心神盪漾。
“嗯?”她的手指捏着冷墨夜的下頜,眯起眼睛左右看看:“我真是把你慣壞了,你自己拍着胸脯好好想想,自從認識你之後,我什麼不是都依你?如今我喝一口酒你都要管?你是我什麼人?我爹都管不着我!”
雷神爹爹巴不得她喝醉了輕薄哪個仙君,他也好上門去主持公道,將這個女兒嫁出去。
齊匪冷眼看着,倏然笑得歡暢:“世子,看來今晚你註定豔福不淺。要不要我找幾個姑娘過來作陪?”
冷墨夜的眸光鋒利如閃着寒光的匕首,直逼人心。
齊匪挑起眉梢:“嘖嘖,三句話就生氣了?這可不像你。”
冷墨夜的眸子染了戾氣,沒有說話,卻是讓齊匪打了個激靈,頓然正了容色嘆道:“你自己心狠帶她去看那個東西,遷怒於我幹什麼?房間留給你們,我走了。”
言罷行到門口又轉身媚笑:“這丫頭鬼得很,收入房中也並無不可,可惜還未及笄,難免不解風情,世子可真有耐心!”
“唰!”
一根銀箸直直越過齊匪扎入他身後的門板之上,上面的雕花都顫了幾顫。
齊匪呵呵笑着走出房門。
金綿綿沒骨頭一般靠在冷墨夜的身上,她的頭暈得很,齊匪剛纔說什麼她沒聽清,但“收入房中”這四個字卻是清清楚楚的印在了她的心坎上。
指着冷墨夜道:“對!如此絕色,不收入房中甚是可惜!”
冷墨夜脣瓣輕啓:“你打算如何收?”
“如何收?”金綿綿的腦中一片空白:“讓我……讓我好好想想!”
九重天那些仙子們是如何收來着?
她的眸子逐漸迷離,口中吐出一個又一個大膽荒唐的詞彙:
“鳳冠霞帔,十里紅妝,良宵苦短……洞房花燭!然後親親……抱抱……”
她的雙臂勾在冷墨夜的脖頸,溫軟的身子帶着春風酒的甜膩席捲着,冷墨夜怔了良久。
夢境當中的那個人與眼前的女子詭異地重合,他吻上她不停細語的紅脣,她的睫毛輕顫,掀起眼皮看他,眸子愈發迷醉。
細長的指尖甲蓋粉嫩,指着他的鼻尖,打上一個酒嗝,嬌憨地笑:“我見過你,你是魔君!他們都怕你!你,很厲害,就是一點都不乖,總是、總是讓我追着你跑……”
金綿綿的聲音漸弱,窩在冷墨夜懷中睡着了。
冷墨夜頭頂的戾氣慢慢縮小,若是金綿綿現在醒着,定能看得見那戾氣當中滲透而出的一絲紫金色的光。
……
晨曦中,錦城下起大雪,須臾之間,天地皆是白茫茫的一片,皚皚銀妝落孤寂,萬物素冷,呵氣成霜。
金綿綿又往錦被中縮了縮,頭頂便響起淺淡的、溫柔的聲音:“喫些東西再睡。”
她閉着眼睛蹙眉,腹中飢餓,但外面寒冷,她如今是凡人之軀,最是耐不得冷的。
尤其,目下她還靠着一個散着暖意的胸膛,不用想,冷墨夜昨日一定是又用她來暖牀了。
門板被輕輕叩響,四喜在外面小聲道:“世子,你們醒了嗎?”
“何事?”
冷墨夜的嗓音帶着絲絲沙啞和慵懶。
四喜頓了頓,道:“白朮的爹孃在懿王府門口鬧事。”
金綿綿豁然睜眼,繼而又覺得頭疼,周氏與金大柱開始作妖,莫不是天機閣又撒下什麼整她的命數?
她翻身下牀,睡是不能睡了,飯總得喫飽。
才起身,腰間便多了一隻手。
“又忘了自己的身份,給我更衣。”冷墨夜道。
魔君一心只想寵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