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浮生一夢醉煙波 >第十六章 禮王上了熱搜
    奉詔入宮的尉遲軒正候在御書房外,已經一個時辰了,皇上並未召見。內侍傳話皇上在小憩,請他稍後。茶已續了三回,御書房內依舊沒有動靜。

    立在壁角的小內侍偶爾擡頭看一眼這個面上半點表情也欠奉的禮王,只見他周身全無焦躁,目光看向茶盞中的黃湯,偶爾以蓋子撥動伏在黃湯上的茶葉,似絲毫不在意聖上的有意難爲。

    “也是,”小內侍想:“每次覲見十有八九要如此等上個一兩個時辰,換誰也都該習慣了。”

    吱呀一聲,硃紅的木門被推開,微胖面白的張公公走了進來,向禮王施了一禮:“禮王,聖上召見,這邊請。”

    禮王尉遲軒跟着張公公進了御書房,屋中只有當今聖上尉遲易一人,他正伏案批閱奏摺。大曆朝46年尉遲易登基,改年號爲嘉惠,現如今嘉惠帝登基五年,因其勤政愛民,又施減賦稅輕徭役之舉,因而朝野逐漸清明,百姓頗爲富足。

    嘉惠帝年近不惑,身材偉岸挺拔,五官輪廓分明,整個人散發出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他擡起頭見尉遲軒進來給他行了叩拜大禮,掀起嘴角笑了起來,眼周堆起的紋路淡化了王者氣度,讓嘉惠帝柔和了許多。

    “現在都學會規矩禮數了,也不知是誰那麼多次半夜翻入我的宅子踢門。”嘉惠帝出言調侃。

    尉遲軒面上也罕見地帶了笑:“原來年紀小,做事不知分寸,多次嚇到皇嫂,讓她罵了好多次。”

    “後來你皇嫂都習慣了,你來踢門,她翻個身就能接着睡,第二天都不記得還有這茬兒。哈哈。”嘉惠帝憶起舊事,神情愉悅。

    張公公在嘉惠帝下首擺了椅子,上了新茶。室內茶香嫋嫋,似默默溫情。

    若世人見到此情此景,必定驚掉下巴。

    嘉惠帝不喜禮王已是大家根深蒂固的認知,絲毫不遜色太陽東昇西落一樣不可撼動。想當年先帝在位時,禮王爲皇長子陣營,幫着皇長子爭權奪利,對非嫡非長的三皇子尉遲易,也就是當今聖上,布了很多陰謀下了很多陷阱,那時的三皇子被訓誡過、禁足過,甚至在奪嫡白熱化的時期,三皇子因尉遲軒陷害,得了先帝“不學無術、不堪大任”的斥責,徹底失了聖心,被迫退出了奪嫡的戰場。

    可誰料想,皇長子與皇太子多行不義,相互傾軋間,被人拿了貪污受賄、買官賣爵、殘害忠良的實據,雙雙落馬,此時,垂垂老矣的先帝又想起了“不學無術、不堪大任”的三皇子尉遲易,立了這個雖然溫吞卻還算仁德的三皇子爲太子。

    滿朝的文武官員均認爲嘉惠帝沒有秋後算賬,治罪於禮王,全因先帝臨終託付及嘉惠帝仁德。雖未治罪,但厭惡至極,滿朝文武也無人沒見過二人之間的劍拔弩張,可誰又能想到,關起門來,這兄弟二人竟如此兄友弟恭、情誼深切。

    “又讓你等了一個時辰,”嘉惠帝嘆息,“先帝在時,需你藏臥敵營,助朕爭得天下,現在還需你孤懸朝野,替朕蕩清宿敵,朕還得做戲冷落於你,讓你受人排擠、惹人非議,苦了你了。”

    “皇兄言重了,臣弟並不覺得苦。若無皇兄一次次救我,臣弟早就死於非命,御花園的枯井中,臣弟怕是已經在那裏埋骨十幾年了。”尉遲軒勾起嘴角,似是說的不是血淋淋的往事。

    隨着尉遲軒的話,嘉惠帝也陷入了回憶:“人人欣羨帝王之家,誰又知這帝王家中多少艱辛與血淚,你我雖爲皇子,卻處境艱難,一個不小心,或被人拉出去祭旗,或死得消無聲息。堂堂皇子,卻將‘保命’作爲奮鬥之矢,不得已在陰謀中傾軋,好在你我兄弟同心,保下了命,也贏得了天下。”

    言罷,嘉惠帝似是又想到了什麼趣事,臉上露出笑容:“起初救你,是憐你弱小無依,誰想到當時你不過是個六歲孩童,便知道報恩,在御前幫我周旋,免了先帝對我的一次責難。後來你我慢慢熟悉,瞭解了你的處境,你可知我當時有多麼驚訝,怎麼有那麼多人要害你,不過你也聰慧,知道借力打力,那些人到最後皆無好下場。”嘉惠帝用手指隔空虛點着尉遲軒,笑得聲音響亮。

    尉遲軒也微笑:“可能是臣弟天生不討喜吧,那麼多人都想要我的命,累得皇兄那幾年別的正事都沒幹,光救我來着。”

    “哈哈哈,你十歲之後就不用爲兄出手了,爲兄在旁觀戰,看着你整治那些惡人好不痛快。”被朝政壓着,不敢有一絲懈怠的嘉惠帝好久沒有這樣的好心情,站在他身後的張公公都跟着眉開眼笑,心下里琢磨,應該讓禮王常常進宮纔好。

    神清氣爽的嘉惠帝,忽然想起了此次召見尉遲軒的初衷,他收住笑問尉遲軒:“朕聽探子說,你的身世之事這幾日又沸沸揚揚,有人拿着柳妃的飾物售賣,東西朕讓人買下了,人你抓了沒有?”

    “抓了,關在紅櫨山莊。”尉遲軒也收了眼中的淡笑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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