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浮生一夢醉煙波 >第五十九章 兄臺是女郎?
    次日,韓志清規規矩矩的在卯時醒來,他頭痛欲裂但依舊按部就班的洗漱用膳。小廝候在身邊,整個早上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話就說,沒話就出去候着。”韓志清身體不適、心情不佳,臉色自然也不太好。

    “老,老爺,您昨天是舅爺送回來的。”

    “子睿嗎?怎麼遇上他了,他送我回來就送我回來,你這樣戰戰兢兢幹什麼?”

    “就是,就是老爺您吐了…吐了舅爺一身,他的臉色極其…不好看。”小廝說完就趕緊退到了角落,他也不願意讓自己主子難堪,但身爲貼身小廝,有些話是應該提點主子的。主子一向對舅爺恭敬,行事說話都看着舅爺臉色,外人不知道還以爲舅爺是姐夫,自家主子是小舅子呢,所以昨天的事他不得不提醒一下老爺,不然以後兩人見面,老爺如果不記得此事,怕是舅爺會發飆的。

    “什麼!我,我吐了子睿一身?”韓志清宿醉後慘白的面色泛出赧色。

    “是。”

    “這…這是怎麼弄得,唉。”韓志清不得不調動不太清明的腦子用力的回想昨天發生的事情。

    好像是見到子睿了,吐了他一身嗎?

    嗯?那個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是誰?

    自己紮在他懷裏站不起來?

    兄臺?

    “世人還皆說禮王妃面醜性劣呢,可真正的禮王妃是那樣的嗎?”

    “耳聽爲虛眼見爲實,禮王妃到底過得好不好,一見便知。”

    “如果您現在自覺有所欠缺的話,也不是不能彌補,亡羊補牢、未爲晚矣,從現在做起,總好比不做,幹看着痛心疾首來得強是不是?”

    零零碎碎的記憶被拼湊起來,韓志清的腦子一下子清明瞭不少。是了,昨天那位小兄弟說的話句句在理,自己應該去看看墨兒,看看她的現狀,還可以爲墨兒站站臺,讓王府的下人們都看看,禮王妃不是沒有依仗,孃家是她最大的依仗。

    思及此,韓志清又犯了難,看望出嫁的女兒多是由後宅的女眷前往,父親單獨去看女兒於理不合,他又不想讓孟淑娟去,他信不過,下意識覺得孟淑娟不會希望韓墨兒過得好。嫣兒也不行,她與墨兒不睦,而且現在還在思過;瓊兒是個庶女,不便單獨外出。韓志清思前想後把主意打到了齊子睿的夫人譚氏身上。

    齊子睿的夫人姓譚名秋虹,是柳州一個不大不小商戶的庶女,庶子娶庶女,自古定的規矩。二人婚後過了一段潦倒的日子,五六年前隨着齊子睿的發跡日子才富貴起來,譚氏是個低調和善的人,此次來京參加墨兒婚禮,裏裏外外幫襯良多,很大程度彌補了孟淑娟作爲主母的缺失。

    這次也讓譚氏代自己走一趟,看看墨兒在王府過得如何。打定主意,韓志清令小廝從庫中選了一塊上好的老玉,打算下衙後直接去給齊子睿賠罪,安撫好小舅子是行事的第一步。

    齊子睿確實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不過聽罷韓志清的來意,臉色倒好看了許多,痛快的答應了讓譚氏去王府看韓墨兒。

    韓志清見事情辦妥,鬆了一口氣。鬆了一口氣,便有閒心聊點別的。

    “子睿,昨日我醉酒後勞煩的那位小兄弟你可認得?”

    齊子睿一聽又氣個滿懷,昨夜韓志清醉酒遇到的人,哪裏是什麼小兄弟,那是自己夫人的外甥女!他韓志清醉得失態又失禮,將人家還未出閣的姑娘推到牆角,還…還上下其手,若是有人知道內情,豈不壞了外甥女的名節!

    要說這個外甥女也確實是個傳奇人物。外甥女叫沈丹珍,是他夫人譚氏姐姐的長女。沈丹珍小的時候家中還有那麼十多間鋪面,但架不住父親爛賭在短短的幾年間將鋪面全都敗光,沈丹珍一家人活不下去,只能靠族中和譚氏接濟度日。

    沈丹珍十二歲的時候比別的姑娘都出落的高挑,常常穿着男孩的衣服在市井流連。破落人家沒有那麼多規矩,也無人過問花季少女爲何混跡市井,只當她是玩心重,無人教導。

    沒想到有一日沈丹珍從市井回來向家人提出要與人去販稀貨,並且已經找好老把式帶她,販一次稀貨回來能賺差不多千兩銀子。

    販稀貨就是將中原地區的好貨帶到西域,再將西域的稀貨帶回來賺取差價。這是個賺錢的行當,無人不知。但爲何沒有太多的人去做這個買賣,一個路途艱難、九死一生;一個是行業壟斷、入行困難。

    誰也沒想到一個十二歲的女孩能尋到這樣的機會,細細問過才知道,沈丹珍機緣巧合認識了一位販稀貨的行家,因她穿着男孩的衣服,束着男孩的髮型,又黑瘦單薄,只當她是個窮人家出來討生活的男孩。沈丹珍機靈又有眼色,一段時間下來竟得了老把式的青眼,問沈丹珍願不願意隨他販稀貨。

    沈丹珍自然是願意的,她天天混在市井也是想爲家人找一條出路,父親敗了產業後遊手好閒,整天在家中無事生非;母親病弱又不捨得用好藥調理,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家中還有個不頂事的哥哥,和兩個妹妹、一個弟弟,全家靠人接濟過活,已經沒有臉面尊嚴了。

    只是沈丹珍畢竟是個女孩,讓一個未成年的女孩拋頭露面承擔家庭的重擔於情於理都是不合適的。沈母將目光落在沈父身上,希望他能替沈丹珍走這一遭,沈父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九死一生的事情,給再多的錢他也不願意去。沈母又寄希望於自己的大兒子,大兒子也躲避着目光將自己藏在了父親的身後。

    “娘,你不用擔心我,我就是跟着出去走一遭,算是遊山玩水,父親和哥哥與老把式沒有交情,他們不會帶的。”沈父和沈兄聽聞不住的點頭,覺得沈丹珍的話甚爲有理。

    “只是我需要一些本錢,買一些東西帶到西域,賣了之後再帶西域的東西回來。這次老把式不收帶貨錢,我可以免費用他的騾子和馬,但購買東西的錢得咱自己出。”

    最後沈母找孃家借三百兩銀子,換了些貨物送沈丹珍上了路。整整四個月,沈丹珍纔回來,她帶回的貨與他人有所不同,都是一些普通百姓買得起的小玩意,新鮮又有趣,以前只能遠觀的稀貨,現在自己也能擁有一件,每個貨品多賣個幾兩銀子大家也不覺得很貴,銷路自然不愁。因而,沈丹珍裏裏外外賺了一千三百兩銀子,比預期多了四五百兩。

    如此往復,沈丹珍又走了四五回西域,別看她年紀小、資金少,但卻是最會賺錢的那個,總能用很少的投入得到最大的收益。

    見沈丹珍賺了錢,沈父想掌財權,沈兄想做生意,卻被沈丹珍一一駁了。她還了債務,將手裏的一部分錢留着繼續販稀貨,另一部分與人合夥做棉花生意,短短兩三年就贖回了自家原有的祖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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