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王爺在這深寒夜中已等了一個時辰?”韓墨兒很是心疼,卻也無力發作翠柳,“翠柳,你速去辦差,若辦不好,明日就捲鋪蓋進學堂學習去吧。”
翠柳嚇得轉身就跑,邊跑邊不忘頂嘴:“哪有我翠柳辦不好的差事,學堂我是肯定去不成的。”
韓墨兒由角門出了洛府,守門的婆子見是禮王妃也無太多驚訝,禮王妃與三小姐向來親厚,這一年來禮王妃沒少登門,但留宿倒是第一次,不過三小姐不是醉酒後惹了風寒了嗎,行事向來不顧禮法的禮王妃留下照顧三小姐也不是不可理解之事。
街轉角處停着一輛普通的馬車,通車漆黑沒入夜色。馬車旁立着一人,身着狐狸毛黑色披風,眉目在暮色中模糊不清,卻依舊不掩其風姿卓立。
忽然間,韓墨兒的心就安穩了。一夜的弓滿弦張,一觸即發;整晚悲痛憤懣,幾度浮沉;滿心思量計較,心力交瘁;都在見到這個人時放下了,她只想告訴他,心很疼,神思很乏,身子很累,需要安慰。
“過來。”那人伸出手。
此時此刻,韓墨兒覺得這是世上最動聽的話語。
韓墨兒奔向他,僅一個街角的距離,她覺得自己用盡了全力。
韓墨兒放任自己,由着性子扎進尉遲軒懷中,她緊緊的抱着尉遲軒的後背,生怕他推自己出去。
夜色中的尉遲軒竟十分溫柔,僅在耳邊罵了聲“放肆”,便用披風將韓墨兒緊緊包裹。
韓墨兒耳邊麻麻的,一聲“放肆”猶像情話,讓她心中生出幾分旖旎。
“冷嗎?”尉遲軒問。
“墨兒不冷,王爺冷嗎?在這裏等了一個時辰。”韓墨兒從尉遲軒懷中擡起頭來,望着他的眼睛問道。
“你說呢?身爲王妃私自離府、夜不歸家、將本王置於門外而不顧,你說你該當何罪?”尉遲軒嘴不饒人,眼中卻盛滿星光。
“王爺想怎麼罰我都行,但是你要在旁邊陪着我,好嗎?”韓墨兒笑着回答。
兩人相視而笑,夜色正濃,燈火闌珊。
“王爺爲何來尋我,又不經由洛府通報,還一直等在這裏?韓墨兒口鼻掩在尉遲軒懷中,聲音悶悶地問道。
尉遲軒不答,手上一下下輕撫韓墨兒的絲滑秀髮。
自小廝來報韓墨兒匆匆離府之時,尉遲軒纔想起韓墨兒與洛景甜是閨中密友,韓墨兒朋友不多,似是特別看重這個洛府三小姐。只是尉遲軒沒有想到兩人竟然這般親厚,出了這樣的事洛府還會請韓墨兒過府。如今洛景甜出事,怕是韓墨兒心中也會跟着大悲大痛,尉遲軒喝了口茶,覺得有些濃釅,苦了幾分。
整個夜晚,消息陸續報來。更讓尉遲軒沒有想到的是,洛府竟然讓韓墨兒主理此事,將此事的處理全權交予了她。而韓墨兒不但以非常手段控制住了消息散播,令人拘了長風樓掌櫃與夥計,還分別與不同人瞭解事情經過,避免證詞互擾、事實不清。
尉遲軒以拇指撥弄韓墨兒髮絲,就似撥弄上好的琴絃。心中微微得意,我的王妃很是能耐。
“王爺?問你話呢。”韓墨兒有些執着,尉遲軒此番舉止確實有些出她所料,莫名地讓她覺得像是久候在單位門口等待妻子下班的丈夫。溫情脈脈、雋永無聲。
“怕你受人欺負,又恐擾了你做事。”低沉的話語傳來,紅了韓墨兒的耳朵。
這回變成韓墨兒訥訥不言。
“可用本王幫忙?”良久,尉遲軒問道。
“閨中之事,王爺不便插手,我來處理就好,想來洛大人也會很快回來,到時就可以交給洛大人處置了。”
“量力而爲。”言少意深,尉遲軒的風格。
“知道,王爺放心。”韓墨兒鬆了鬆手臂,“王爺回吧,宵禁時私自外出要被治罪的,王爺回去儘量走小路,別被尋街的官兵遇上。”
“好。”兩人嘴上告別,身子卻沒動,如此反覆兩三次,韓墨兒才依依不捨的回了洛府。
見韓墨兒進了院子,尉遲軒周身溫柔懼斂,又恢復成那個清冷寒涼的禮王。
“王爺,”一個暗衛上前,“剛剛角落裏的人是蔣雲燕。”
尉遲軒嗤地一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