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們說,還有更好的呢,你們聽着,蜀道難,難於上青天;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大儒們聽得目瞪口呆,口中嘆着不成句的“啊”“哦”“好”之音。
思緒跟着韓墨兒亂馳,一會東一會西,也甘之如飴。
正這個時候,一人輕輕俯下身,將韓墨兒抱了起來。
談性正濃的韓墨兒一怔,偏過頭去看抱着自己的人。
是…尉遲軒。
頓時她忘了剛纔自己所言,直直的看着離她極近的這個男子:“尉遲軒。”她小聲的叫。
“嗯。”尉遲軒淡淡地應。
“喝酒嗎?”醉了的韓墨兒問。
尉遲軒深深的看着她,未答。
“我們回家。”他說。
“回家?”韓墨兒反應了一下,綻出一個笑容,眼角似揉了胭脂一般的紅,“好。”
“抱緊。”尉遲軒說到。
韓墨兒雙手環上他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聲又說了一個好。
天地之中,千百人之前,似乎只剩他二人一般。
無人能夠驚擾那一方脈脈情愫,沒人能將兩人交纏的目光分開。
人們訝異的發現禮王身上冷峻冰寒的積雪全都融化了。
奔過山川,漫向春深。
今日之後,誰人能說禮王無情?
尉遲軒抱着韓墨兒走下高臺,衆人自覺分開一條道路。
即將要離開場地的時候,卻聽到君和公主在高臺上瘋狂的大喊:
“韓墨兒!你輸了!那些詩都是你找人代寫的,你這個無恥小人!你這個騙子!騙子!”
君和公主癲狂至此,與尉遲軒這個人的歸屬已無關係。
她輸了,她從一開局就輸了。
輸得潰不成軍、顏面掃地、風度全無。
輸了自己的尊寵,也輸了畢丹國的顏面。
因而,時至如今,這場比試已經背離了她的初衷。
從贏得一個人變成了必須拾起臉面,必須掙回國威!
她不能認輸,她要反敗爲勝,她要將自己從恥辱柱上解下來,將韓墨兒釘死在上面。
尉遲軒聽到叫喊聲,腳步未停,只冰冷的留下一句:
“王妃口中詩文,天下誰人能代?”
片刻靜默之後,數聲錯落而起:
“無人!”
“無人!”
“無人能代!”
“無人出其右!”
隆非國使者,文壇泰斗幽幽一嘆:“老朽終其所學,怕是也不能望其項背啊。”
“你!你回來,回來,我沒有輸,我們接着比,嗚嗚~快回來!”
君和公主已然崩潰,哭嚎着不依不饒,殊不知自己已是衆人眼中的小丑,上演着獨角鬧劇。
畢丹國的秦禾大人實在看不過去,着人將哭鬧不休的君和公主拉了下來塞回車中,帶了回去。
一場鬧劇落幕,人去樓空,塵土歸位。
至此,一代傳奇王妃橫空出世。
在今後的數十年歲月中,在大曆朝的歷史中。
留下了一段不朽的華篇。
次日晌午十分,韓墨兒才悠悠轉醒。
她將手擋在刺目的陽光前迷濛地問了句:“幾時了?”
“午時了,小姐你頭疼不疼?現在餓不餓?”翠枝將韓墨兒扶坐起來答道。
翠柳遞過來一杯溫茶:“小姐喝點水潤潤嗓子。”
韓墨兒睡意惺忪地接過茶杯,喝了幾口之後纔想起來昨天的事情:
“我與君和公主的比試贏了嗎?”
“最後也沒說誰輸誰贏,但大家都認爲是您贏了,小姐你可真厲害,那麼好的詩文張口就來,把那些白鬍子老頭都鎮住了!”
韓墨兒聽着覺得臊得慌,用中華五千年文化瑰寶吊打人家,贏了也不甚光彩。
她趕緊止住了翠柳的話:“快別說了,去給我打水洗澡,這一身的酒氣。”
翠枝和翠柳剛要去忙,卻又被韓墨兒叫住:“等等,我…昨天怎麼回來的?”
韓墨兒記憶中似乎有些隱約朦朧、滑不留手的印象,影影抄抄有尉遲軒的身影。
翠枝、翠柳互相看了一眼,站着不說話。
韓墨兒奇怪的問道:“說啊,我昨天怎麼回來的,我就記得那宦官啓了第四壇酒,酒很棉柔甘洌,口感極佳,之後的就沒什麼印象了。”
“唉,小姐還是不知道爲好,我們去打水了。”翠柳面露不虞地嘆了口氣。
“回來,快…說,我是怎麼回府的,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吧?”
韓墨兒有些惴惴,活了兩世,算上這次她只醉過兩次。
上次還是在原來的世界,十歲的韓子伊偷喝了一瓶老白乾。
然後還能規規矩矩的去上學。
只是一節課舉了三十多次手,向大家介紹了三十多次自己叫做“韓子伊”。
直到老師將她的媽媽請來學校,她才放過教室中的同學。
轉而向她媽伸出手:“媽,我叫韓子伊,很高興認識你。”
回憶實在難堪,所以韓墨兒十分擔心自己昨日有出格的舉動,貽笑大方而不自知。
“小姐,你喝醉了,是被禮王抱回來的。”翠枝答道。
“被尉遲軒抱回來的?”
韓墨兒睜大雙眼,怯懦的繼續追問,“然…然後呢?”
“小姐你就別問了,我都替你害臊。”翠柳揮揮手,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
聽到此言,韓墨兒真正怕了起來。
難道自己酒後亂性,做了什麼少兒不宜的舉動?
壁咚?強吻?上下其手?
韓墨兒不敢往下想,弱弱地問道:“那王爺有什麼反應?”
“王爺,”翠柳嗤之以鼻。
“王爺的反應更是沒眼看,你叫一聲他就答一聲,嘖嘖。”
“叫…一聲?”韓墨兒話音都顫了。
“對啊,自打禮王抱着小姐你,你就一聲一聲的叫‘尉遲軒’‘尉遲軒’,你叫一聲王爺便應一聲‘嗯’,你再叫一聲,他就再應一聲‘嗯,在呢’,哎呀,整整一路,我在馬車外面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翠柳揉揉耳朵,似乎還在爲其鳴不平。
“就是叫名字?”韓墨兒忽然活了過來。
“對啊,一遍一遍地叫王爺的名字。”
韓墨兒長舒了口氣,將被子往頭上一蒙。
幽幽地說了聲:“可嚇死我了。”
翠柳實在不理解自家小姐,撇撇嘴角轉身去準備洗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