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浮生一夢醉煙波 >第178章 魑魅與神佛
    柳州城北有一清靜地——千年古剎勝國寺。

    晨鐘暮鼓千載,空谷紫煙萬年,山外兵戈浮沉王旗變幻,山中歲月無更替,蒼狗變白雲。

    香火繚繞處,最多迷茫人。

    齊子睿與嚴松端坐於勝國寺的一間靜室,分執黑白,正在對弈。

    嚴松雙指夾着白子久未落下,左右思量之後撇了下嘴將棋子丟回棋簍。

    “齊大人棋藝精湛,嚴某不才,認輸了。”

    “嚴公子棋風彪悍,殺招凌厲,常常有出其不意的妙招。但嚴公子你注重了攻擊,卻忽視了防守,讓對手有了可乘之機,慢慢將你的地盤蠶食,纔有瞭如今的局面,嚴公子,只要你將這幾部堵死,我就…”

    齊子睿說得興致正濃,卻被嚴松擺擺手阻止。

    “欸,齊大人就不用謙虛了,你讓了我三目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贏了我,確實棋藝精湛,非我輩能敵。”

    嚴松喝了口茶,拿起旁邊放着的書冊。

    “齊大人,你我今日雖是休閒遊玩,但有一事嚴某還需請教大人,上次您送來的這本冊子嚴某看了幾遍,並不覺得此冊對主上會有什麼用途,也就沒有貿然交予主上,今日想向大人討教一二,待主上問起時我也好與主上交代。”

    齊子睿疑惑地看向嚴松:“嚴公子沒看懂嗎?上次你不是說主上問我能提供多少鐵料給你們嗎?這冊子就是對主上的回稟啊。”

    “這冊子無非就是記載了礦山數量,以及如何開採、冶煉等事項,這能說明什麼啊?”嚴鬆口氣不善。

    尉遲景爲顯禮賢下士,又知齊子睿膽小怕事,爲了使其爲己所用,令嚴松以禮相待,莫要恐嚇威逼,因而纔有了今日嚴松邀約齊子睿一同遊玩一事。

    只是嚴松不情不願,一直壓着心中煩躁,忍了這幾時已是極限。

    不過剛吼了一聲,就看見齊子睿畏畏縮縮的表情,他只得生硬得迴轉語氣,咬牙切齒地溫聲而言。

    “嚴某實在不明大人之意,所以特此請教,請大人不吝賜教。”

    “啊,是這樣的。”齊子睿掩下面上惶恐,拿起冊子向嚴鬆解釋到,“你看這裏我寫了冶煉產出比,就是多少礦石通過冶煉能出多少熟鐵;這裏呢我又寫了熟鐵的雜質比,就是熟鐵中有多少雜質,這些雜質呢需要通過鍛造才能真正的成爲鐵器,或製爲兵器,或製爲農具與其他。”

    看着依舊面色不虞的嚴松,齊子睿趕緊接着又說:“其實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在這裏,採礦、冶鐵的監管體質。”他翻到冊子的中間展示給巖松看。

    “熟鐵是鐵礦石在一定熱量的條件下,用木炭直接還原得到的。因爲不能連續生產,所以生產率比較低,產量比較小,成形又費工費時,所含非金屬夾雜比較多,要通過反覆鍛打才能排除,最重要的是這裏,我用硃砂色寫的這些,熟鐵含碳量低,因而很軟,需原地鍛造,不能遠途運輸。”

    “這是什麼意思?”嚴松壓下嘴角問道。

    “就是說冶煉出來的熟鐵,會直接送到軍器監和農具監進行鍛造,我們西南十三州有南、北作坊掌造兵器,由京朝官、諸司使、諸司副使、內侍衛監管,下設木作、杖鼓作等51作。說清楚一點,等同於熟鐵出了高爐就入了軍器監,中途並無可做手腳之餘地。”

    “那農具監呢?有沒有可乘之機?”嚴松急急地問道。

    “農具監與軍器監並無二致。”齊子睿答道。

    聽到答案,嚴松騰地站了起來:“你這麼說是什麼辦法都沒有了是不是?那主上要你還有何用?”

    齊子睿也慌亂地起身:“嚴公子,主上做了十年太子,不應不知我朝冶煉的方法和制度啊?我以爲…我以爲主上是有什麼好的辦法讓在下去實施,不曾想是如今這種…”

    嚴松拱手向天:“主上身爲太子之時從未領辦過兵部與工部,如何知道這樣細枝末節的小事。如今主上正等着您的回稟,齊大人,您就要這樣去同主上說嗎?”

    嚴松話中威脅之意昭昭,齊子睿聽得分明,嚇出了一頭冷汗,恍恍惚惚地重新坐在椅子上羸弱地說到:“嚴公子,你讓我想想,再想想。”

    嚴松哼了一聲,坐在了齊子睿的對面,端起茶杯飲茶等着他的下文。

    一盞茶的時間須臾而過,嚴松明顯地不耐煩起來,正當他要開口相問的時候,齊子睿雙手一扣,面帶喜色地蹦起身來。

    “嚴公子,齊某有一計不知是否使得。”

    “大人說來聽聽。”嚴松耐着性子說道。

    “兵器製造作院內工匠的任務和分工很細,生產也有定額,在通常情況下,每7人9日造弓8張,8人6日造刀5副,3人2日造箭150支。同時還要根據作院的總人數規定總的生產定額,也就是說南北作坊每年要造各種鎧甲、馬具裝、劍、槍、刀、牀子弩等愈萬件;弓弩院每年要造各種弓、弩、箭、弦、鏃等百萬件,此外,南北作坊還要製造其他各種軍用器具,以備軍用。”

    齊子睿喝了口茶接着說到:“這熟鐵我們得不到,即便得到了遠途運輸之後,熟鐵成型,若再要鍛造還要開爐重新冶煉,實在費時費力費錢,不若我們想辦法直接取走軍器監已經鍛造好的兵器,豈不更加方便?”

    嚴松細細琢磨了一陣,神色未松,反倒更加不虞:“軍器監、兵器庫均有重兵把守,怎是那麼好劫的,如若這樣可以得手,主上還找你做什麼?”

    “嚴公子莫急,”齊子睿匆匆安撫嚴松道,“以前你們劫兵器庫是件難事,可如今有了我便容易許多。軍器監每旬都會將所鍛造的兵器送到附近的五個兵器庫收存,以備調用。我們如果能在運送兵器的過程中做些謀劃,劫走兵器易如反掌。”

    “如何謀劃?”嚴松給齊子睿續了杯茶,態度恭謙了許多。

    齊子睿端着架子飲了口茶,才說到:“因爲我曾經跟着押運過兵器入庫,所以知道所有流程,五庫中屬青森武庫庫存最大,守備的兵力也最多;光白武庫庫存最小,守備的兵力也最少,我們要劫的就是這個光白武庫。”

    嚴松不解道:“爲何庫存最多不劫,要劫最少的?”

    “青森武庫庫存最大,守庫的兵力也最多,不易得手。而光白武庫反之,他們因守備兵力少,每次兵器運送過去的時候,幾乎所有官兵都會幫助卸車入庫。如果我們在這些需要入庫的兵器上撒些會使人昏迷的藥粉,令這些守軍昏睡過去,豈不是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將武庫中的所有兵器都據爲己有。”齊子睿面上有掩飾不住的得瑟,眉飛色舞地訴說着自己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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