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浮生一夢醉煙波 >第187章 外生枝
    正此時,木梳攤位對着的府門大開,幾個華服貴夫人送一個嬤嬤出府。

    那男子見狀也不吵了,趕緊從懷中掏出幾個銅板塞到大嬸手中:“大姐,我錯了錯了,您別與我計較,咱別吵了,您拿着幾個錢買碗大碗茶喝。”

    年輕男子口中說着賠罪的話,目光卻是放在那些華服貴婦身上,細細聽着那些人的每一句對話。

    “那就這樣定了,五日之後貴府的轎子來接我家丹珍。”

    “好好,那我這就回府了,回去將今日所訂的事情向我家老夫人細細呈秉,也好讓她放心。”

    又一番客氣之後,那老嬤嬤上了驢車向巷子口駛去。

    男子趕緊跟上,一路綴行其後,跑得滿腦袋熱汗,纔跟到了驢車停下的地方。

    “韓府?”男子看着驢車由偏門進了這府邸。

    他蹲在一個角落,一臉不解的看着韓府威勢的大門。

    不多時,一輛朱漆馬車由遠及近,韓府的守門人趕緊打開府門,恭敬地立在旁邊。

    馬車進府門時站了站,馬車簾子被挑起,露出一張清俊的面孔。

    蹲在角落的年輕男子瞬間站起身來,驚訝地看着車上人,因爲太過驚訝,以至於都沒聽清那車上人向門房交代了什麼。

    一句話的功夫簾子放下,馬車駛入了府中,韓府的大門也隨之關上。

    年輕男子愣怔了一會,轉了一下眼珠在路旁買了一些菱角,跑到了韓府偏門吆喝。

    “賣菱角,賣菱角了,最後兩份,兩文錢就賣了。”

    來回喊了兩圈,韓府偏門吱呀開了一條縫。

    “欸,那個賣菱角的,對,叫你呢,真的兩文錢一份啊?”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婆子問道。

    “是,今日賣得好,到現在就剩下兩份,我想着趕緊賣完好回家,所以便宜些,一份就賣兩文錢。”年輕男子弓着腰笑道。

    “行,那就都給我吧,我正好喜歡喫這口。”婆子從懷中掏出四文錢遞給年輕男子。

    男輕男子趕緊上前恭敬地接過:“嬤嬤要是喜歡喫,以後我便都按這個價兒給嬤嬤。”

    “呦,那你可賺不了錢了,我們非親非故的,你爲什麼啊?”婆子坐在門前的小凳子上撥開一個菱角,上下打量着男子說到。

    年輕男子蹲在臺階上,雙手叉袖,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一看您就是體面人,能在這高門大戶當差,這府邸給的月例不少吧?”

    “你想來韓府當差?”婆子呸了一口菱角殼,尖聲問道。

    “不是不是,我哪有那本事,就是看您體面,能和體面人多說幾句話,我心情都好。”年輕人恭維的說到。

    “年紀輕輕,嘴到挺甜。”幾句好話聽得婆子極爲受用,坐着的腰板都拔直了很多。

    “嬤嬤,您府上最近有喜事啊?”年輕人問道。

    “喜事?何喜之有,我怎麼不知道?”婆子擰着眉頭問道。

    “是府上什麼要娶親嗎?”年輕人又問。

    “娶親?啊,不過老爺要納一房妾室,這算什麼喜事,一頂小轎入夜就擡進府了。”婆子不屑地說到。

    “老爺?韓府有幾個老爺啊?”

    “別看我們韓府的府邸這麼大,正經主子沒有幾個,老爺也就一個。”婆子說到。

    “啊?這麼大的院子就住幾個主子?”年輕男子驚訝地問道。

    這守門的嬤嬤是一個長舌婦,平日最願意講些八卦,此時她向宅子裏四處看看,才小聲地說:“我們家老夫人是子嗣單薄的命數,生下我們老爺後一直無孕,我們老太爺又是個剛正的,僅收了一個妾侍,那妾侍得兩女,如今均已遠嫁,所以這府中人丁單薄啊。”

    “那…是不是你們府中的少爺也要娶妻啊?”年輕男子急急問道。

    “少爺?哈哈哈,你可樂死我了,我們府中就一個少爺,才六歲,怎能娶親啊。婆子笑得前仰後合。

    男子緊蹙眉頭說到:“那就是說韓府五日後要給你們老爺韓…大人納妾?”

    “你倒知道得清楚,連五日後這時間都知道了,欸,我說你怎麼對這事這麼上心呢?”婆子發問道。

    “沒…沒,這不是聽集市上的那些人說的嗎?我這也是閒着沒事與嬤嬤聊聊天。”年輕人趕緊解釋。

    “那我就不耽誤嬤嬤當值了,先告退了,改日再來給嬤嬤送菱角。”年輕人緝了一禮匆匆離了韓府。

    ......

    要問這年輕人是誰?此人名叫呂吉祥,柳州人士,曾是沈丹珍的貼身小廝。

    沈丹珍女扮男裝行商前後一共用過三個小廝,最早的那個小廝年紀漸長,越發的通達歷練,就被沈丹珍派去管理了手下的產業,而這個呂吉祥則接替原來那人成爲沈丹珍第二個小廝。

    因沈丹珍情況特殊,身邊一定要用知根知底且口風牢靠之人,這個呂吉祥就是沈丹珍乳母弟弟的兒子。

    雖說確實知根知底,但這呂吉祥卻不是個省油的燈。

    他人雖機靈,卻浮躁。一入都城就被這花花世界弄得眼花繚亂、心癢難耐,私下結交了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喫喝嫖賭佔了個全,銀錢不夠用竟虛報了沈丹珍的名號從鋪子中支走了兩百兩銀子。

    此事事發之後,沈丹珍不再姑息此人,給了五十兩銀子便將其打發回了柳州。

    可見識了都城這繁華之境,呂吉祥哪肯再回柳州,出了城不遠就又折返回來,尋了一個雜貨鋪做夥計。

    做夥計又累又苦,月例還少,呂吉祥哪裏能夠喫得這辛苦,轉頭便辭了差事又換了另一鋪子做雜役,結果都是一樣,沒一個差事他能堅持超過半月。

    連換了幾份差事,呂吉祥這才知道待在沈丹珍身邊有多麼瀟灑自在,月例給得多不說,沈丹珍因是女子很多事情都不需要他侍候,他整日像個二大爺一般,差遣着店裏的夥計,到哪裏都聽得到一句“吉祥哥”,那日子真是令人懷念。

    因而,呂吉祥舔着臉又去求沈丹珍。

    沈丹珍見他未離開都城,也未驚訝,直言她已經尋到合適的小廝,不可能再留他在身邊,又真誠地規勸了幾句,希望呂吉祥能改過自新,腳踏實地的生活。

    可這句句良言聽到呂吉祥耳中卻是句句帶刺,覺得沈丹珍不顧舊時情分,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呂吉祥想要報復,可又無計可施。

    倒是可以將沈丹珍的女扮男裝的身份大白於天下,但那又有何用,沈丹珍一沒搶二沒偷,做得也是正經生意,似乎殺傷力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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