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珍穿着絳紅色喜服,略深的顏色非但沒有將其顯得黯淡,反之竟有種沉穩的感覺。
面色白皙,輕掃了胭脂,上了淡淡地口脂,端得雅緻若蓮。
孟老夫人緩緩而言:“沈姑娘真是好手段,竟將自己的身份瞞得死死的。”
韓志清不解地皺起眉頭,問道:“母親此言是何意?”
“何意?”孟老夫人笑着對韓志清說,“你身旁這姑娘就是你的摯友沈單!難道你沒看出來嗎?”
“什麼?!”
“我是誰?”
韓志清與沈丹珍同時驚訝地說道。
“是誰,你自己心裏難道不清楚?”孟老夫人幽幽而道。
“母親的話將我說糊塗了,她怎麼能是沈單?”韓志清不解地問道。
“清兒,你難道看着她不像你的摯友沈單?”孟老夫人試探自己兒子。
不管男裝女裝,只要是同一個人,即便搽了胭脂水粉,面貌也改變不了。
熟人相見,沒有道理會認不出來。
如果韓志清堅持兩人不是同一人,那就昭示着此事與他脫不了干係!
韓志清起身,慌忙將沈丹珍拉起,上下端詳着她:“看着是有幾分相似,但...絕不是同一個人。母親,你這是從哪裏聽來的荒謬之言。”
孟老夫人忽的笑了,帶着明顯的譏諷之意。
“既然清兒分不出來,那我們就稍等片刻,一會事情就會真相大白了。”
韓志清與沈丹珍對視了一眼,都看清了對方眼中的憂慮之色。
孟老夫人果真閉了嘴,慢悠悠地喝起茶來。
一刻鐘後,小丫鬟進屋通報:“老夫人,老爺,沈姨娘,禮王妃和齊夫人來了。”
“來得倒是快,請進來吧。”孟老夫人道。
簾子一掀,韓墨兒扶着蔣氏走了進來。
一進門,韓墨兒便嬌憨地說道:“祖母怎麼這麼晚請我們過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蔣氏進了門給孟老夫人和韓志清見了禮,笑呵呵地看着身穿嫁衣的沈丹珍說道:“呦,這沈姨娘長得可真標緻,不愧是老夫人相中的。”
孟老夫人聽聞立時蹙起眉頭:“我這老眼昏花的,被人魚目混了珠還不知呢。”
屋中驀地安靜下來。
“這...”蔣氏似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四下看看亦不敢言語。
“祖母這是和誰置氣呢?”韓墨兒笑着問道,“和孫女說說,看看孫女能不能幫您出氣。”
孟老夫人“哼”了一聲,看向蔣氏:“老身今日倒是發現齊夫人是個上臺做戲的材料,看着自己的外甥女竟然裝作不認得。”
“欸?我的外甥女?墨兒不是在這坐着呢嗎,我如何不認得啊?”蔣氏不解。
“另一個外甥女。”
“另一個?老夫人何意?我實在是聽不明白。”蔣氏說道。
“哈哈哈,要麼我說你是做戲的材料呢,來,齊夫人你看看,這個人可是你的外甥女!”孟老夫人擡手推了一下沈丹珍,恨恨地說道。
“她是...我的外甥女?這不是沈姨娘嗎?怎麼成了我的外甥女?”蔣氏看着被推到身前的沈丹珍,驚訝地問道。
孟老夫人壓了一肚子心火,這時便全倒了出來,聲音吼得震天響。
“我姐姐的女兒?沈丹珍?”蔣氏似在思索,忽的她擡頭望向面前的女孩,“丹珍?你是沈丹珍?”
女孩也一臉不解的回到:“夫人,我叫沈丹珍。”
“那你的父親可是柳州沈辰,母親可是蔣如燕?”蔣氏急急問道。
“正是家父家母名諱。”沈丹珍回答。
“啊!這這這...這可怎麼是好!你怎麼嫁入了韓府?你來都城爲何不來找我!”蔣氏眼睛一紅,似是要哭。
“夫人您是?”沈丹珍問道。
“我是你的三姨母啊,你小的時候還來過我家中玩耍呢。”蔣氏說道。
“三姨母?”沈丹珍搖了搖頭。
“你自是不記得了,那時你還很小,一轉眼就長這麼大了,你你...你怎麼來的都城?又爲何要給人家做妾?”
“我...”
“夠了!”孟老夫人喝道,“怎麼,認親來了?是不是還要做上一出抱頭痛哭的戲碼啊?”
“老夫人何必如此刻薄,您有話就直說,不必繞着彎子。”
蔣氏就是泥做的身子,聽了此話也被激出了三分脾氣。
“好,那我就直說了,你們明知沈姑娘與我們清兒差着輩分爲何還要將其送入韓府?此舉你們到底存着什麼居心?”
孟老夫人將茶杯重重地置在桌上,茶水撥了滿桌。
“什麼意思?”蔣氏站起身來走到孟老夫人身前,指着沈丹珍說道,“老夫人是覺得我們齊府在明知丹珍身份的情況下,還想方設法的把她嫁入韓府?”
“正是。”
“我呸!”蔣氏叉着腰唾了一口,“您當你們韓府是金窩銀窩啊,是個女的就巴不得嫁進來啊,我們齊氏在你們手裏毀了一個女兒,還會再送一個進來讓你們禍害!做你們春秋大夢吧!”
蔣氏這一發飆,不但讓孟老夫人目瞪口呆,便連韓墨兒也嚇了一跳。
平日裏終日掛着笑,麪人一般蔣氏竟然這麼厲害,幾句話就將孟老夫人的氣勢壓了下去,掌控了全場。
這潑撒得着實有用,韓墨兒在袖子中豎起了大拇指。
給力!
“我與丹珍已經十幾年未見,她什麼時候入的都城我也不知,如何又嫁入了韓府我更不知,我若是知道,這丫頭就是剁碎了餵鴨子,我都不會同意將她送入你們韓府。”
蔣氏之言一面是做戲,一面是泄憤。
她心中對沈丹珍嫁入韓府之事十分不滿。
韓府內人不多,鬼到不少。
魑魅魍魎各懷鬼胎,着實不是個清淨之所。
可架不住沈丹珍自己願意,這丫頭主意大,一旦定下的事便沒有迴轉的餘地。
她只能聽之任之,由着韓墨兒和沈丹珍他們去行事。
今日逮到了這個機會,蔣氏如何能不將近日的鬱郁宣之於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