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是人間真無敵 >第一百零八章 相遇即是永別。
    西市刑場高高的杆子下,依舊圍着烏泱泱的人羣。

    他們的眼裏不見什麼悲歡,只充斥着稀奇和熱鬧。

    一張張仰起的臉,看着在杆子上搖晃的頭顱,各色的神情中,都有一個共同的基礎,那就是震驚。

    大家似乎都有些不敢相信,兇名赫赫的繡衣令,竟然真的就這麼死了。

    死得如此突然而乾脆,死得如此淒涼又落寞。

    但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們不相信。

    “不是說繡衣令是陛下最忠實的狗嗎?爲什麼會忽然被陛下殺了?”

    人羣中有人小聲地表達着自己的疑惑。

    “你殺一條自家的狗還在乎什麼別的嗎?那不是看它不順眼就宰了燉肉了?”

    “說正事兒呢!你扯那些幹啥啊!”

    “那我就跟你說個正經的,謀反!攤上這個,誰都得死!”

    “嘶!”先前開口之人倒吸一口涼氣,“不至於吧?繡衣令謀反?”

    一旁也有看客附和道:“對啊,怎麼可能!前些日子不是還說他領着皇命出了京城,去把那些胡作非爲,惹得天怒人怨的五月特使都給抓了,還一口氣殺了三個,好多百姓都在誇他呢,說以前聽信傳言,錯怪他了。”

    “對對對!”又有人附和道:“我們靈湘州那邊,還有人打算給他建生祠呢!”

    “就是!我就覺得繡衣令挺好的,殺修行者,殺權貴,也不找咱們老百姓麻煩!”

    “呵呵!”

    一聲高高在上,又充滿着嘲諷意味的聲音響起,讓聊得正開心的衆人不禁扭頭,露出警惕又敵意的眼神。

    發笑的那位漢子渾然不懼,淡淡道:“聽你們口音都是外地人吧?”

    “是又如何!”

    “你們啊,太年輕,太單純了!壓根不知道這天京城的水有多深。”那人自矜地哼了一聲,“這繡衣令殺了那些作惡的五嶽特使不假,但這是他的功勞嗎?他不過是執行陛下的命令罷了,陛下不給他權力,他敢殺?陛下爲什麼要給他權力,還不是陛下覺得該殺?所以這功勞憑什麼算在他的頭上?”

    好像有點道理啊......衆人心中冷靜了幾分。

    那個漢子得意地笑了笑,壓低了聲音道:“他這頂多算是辦了個好差,哪兒值得百姓感謝啊!而且這狗東西背後爛屁股的事情多了去了,只是你們外人不知道罷了。陛下也是宅心仁厚,念着他多年都跟在自己身邊,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說這回,本來陛下還要打算賞賜他的,可沒想到這狗東西居然打算謀反!你們別不信,這狗東西雖然把繡衣使衙門打造得鐵板一塊,但好在還有一名剛正不阿三星繡衣使實在看不過眼親自檢舉,鐵證如山!陛下看完之後震怒不已,直接就將劉瑾收押,當夜就處斬了。餘怒未消的陛下還吩咐人將頭顱掛在這上面示衆,受萬民唾棄。這纔是事情的真相。”

    一個人小心地質疑道:“陛下的反應您都知道?”

    那個天京城的漢子挺了挺胸,微微擡起鼻孔,“我表姐夫,禁軍當值。”

    衆人連忙拱手,“失敬失敬。”

    “所以啊,這劉瑾就是一個不忠不義,兩面三刀的小人,活該被千刀萬剮,遺臭萬年!”那漢子憤憤地看着上面飄蕩的腦袋,他恨恨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一臉鄙夷。

    其餘幾人也跟着呸了一口,然後對視一眼,似乎找到了某種志同道合的默契,聯繫得更緊密了些。

    “這劉瑾該死!的確該死!”

    “不錯,虧我剛纔還替他說好話,原來是被他這等小人矇蔽了!”

    “這狗東西罪孽深重,就這麼殺了真是便宜他了!”

    先前還爲劉瑾辯駁幾句的衆人立刻改了口,紛紛義憤填膺地罵起了劉瑾來,似乎罵得越狠在這個集體中的歸屬感就越強。

    “你們剛纔不都還說繡衣令沒幹過什麼壞事嗎?怎麼現在又罵起他來了?”

    在這一片“祥和”的聲討中,一個冷靜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在衆人的身後響起。

    “誰說的?那是我之前不懂。現在才明白他的罪大惡極,罪無可恕!”

    “哦,是嗎?那罪在哪裏呢?”

    “罪......你誰啊!”

    一個帶着斗笠的男子靜靜站在他們的身後,“我是誰,跟他有沒有罪,有關係嗎?”

    先前那名天京城的漢子目光冰冷地看着斗笠男子,冷哼一聲,“他怎麼沒罪,殘害忠良,草菅人命,你想要的爲他說話,最好問問繡衣使衙門裏的一縷縷亡魂答不答應,問問我們這些明辨忠奸的百姓答不答應!”

    斗笠男子安靜道:“你剛纔不是說他就是陛下的一條狗,一切都是遵照陛下的旨意辦事而已嗎?”

    漢子神色一滯,眼珠子一轉,陰測測地道:“你誰啊?帶着個斗笠,不敢見人,還爲反賊說話,莫不是......這反賊的同黨?”

    斗笠男子嗤笑一聲,“原來你就這點能耐了嗎?”

    “跟亂臣賊子的同黨不用講什麼道理!”

    這個操着一口天京城口音的漢子冷喝一聲,然後吹了一聲口哨,便立刻有幾個其餘的人從四周緩緩過來,將斗笠男子圍在中間。

    天京城的百姓是最見機得快的,紛紛閃避,原本滿滿當當的人羣生生擠出了一個圓形空地。

    像是讓出了一個熱鬧的舞臺,四周都是忠實的觀衆。

    同伴來了,那個漢子氣勢更盛,冷笑道:“現在你逃不掉了!”

    “逃?這個詞我從沒想過。”斗笠男子輕笑一聲,“明明是朝廷鷹犬,卻偏偏要裝作中正公允地詆譭他的名聲,你們也算是心思用盡了。”

    “果然是亂黨同夥!怪不得遮遮掩掩,連面都不敢露!”

    “你要我露面?”

    “爺爺倒要看看你這亂黨長得一副什麼賊眉鼠.......”

    漢子囂張的話只說了一半,便說不下去了。

    因爲即使最沒良心的人,也不能不承認這副皮囊的卓越和出衆。

    四周的人羣也響起一陣驚呼,誰也沒想到平平無奇的斗笠下藏着這樣一張俊美的面容。

    但很快,漢子的驚訝,便轉爲了震驚,腿開始打顫,嘴脣不自覺地哆嗦,“陳......陳......陳三更!”

    他拔腿想逃,但發現腿有點不聽使喚。

    陳三更上前,平靜地看着他,“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那個漢子終於一個腿軟跌倒在地,再無先前的囂張,“我叫周保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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