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存思胸膛明顯地起伏了一下，像是在竭力壓抑着什麼，末了又問了這麼一句。
符明願聞言，手掌下意識的就抓住了蓋在腿上的被子，心裏也有些不好受。霍存思爲什麼要逼她呢？她一再退讓，一再表明自己的態度，爲什麼霍存思就要對她步步緊逼，一字一句都快要讓她窒息。
“你想我問什麼？是問你爲什麼楚天驕會比我清楚你的行蹤，還是問你和楚天驕是什麼關係，今天你們兩個見面又幹了什麼？”
符明願忽的擡頭，從霍存思進門到現在，這還是她第一次正眼瞧他。
霍存思心裏應該有些歡喜的，若果今天他進門，她的願願就這樣問他，他不會覺得厭煩，只會覺得歡喜，可是眼下他看着她滿不在乎的笑容和戲謔的語氣，他開心不起來。
“我和她沒有……”
“霍存思！如果我真的是你的未婚妻，是你的愛人，那我這麼問沒有問題，可是我不是！我和你之間有的不過是一紙合同，我這麼問，不合規矩！”
符明願的態度雖說不好，甚至也並非真心實意的質問霍存思，但是霍存思還是下意識的開口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第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符明願開口打斷。
“符明願！”
符明願的話音剛一落地，霍存思吼了一聲，遏制不住的怒氣逼得他紅了眼睛，整個人神情可怖得像是索命的厲鬼。
這樣的霍存思是符明願從來都不曾見過的，無論霍存思在外人眼裏有多麼可怕，可說實話，霍存思的冷漠無情從沒有在她的面前展露過。
符明願到現在才明白，外界對於霍存思的一些傳言或許並不是空穴來風，他是真的如同魔鬼一般的存在。
“符明願，你把我當什麼了……”
霍存思瞧着符明願像是被嚇傻了的樣子，滔天的怒氣忽的又戛然而止，通紅的眼睛盯着她，過了好半晌纔開口說了一句話。
只是開口時嘶啞又隱隱顫抖的聲音，將在場的兩人都驚到了。符明願垂了頭，有些無措的攥緊了拳頭，連看一眼霍存思的勇氣都沒有。
至於霍存思，短暫的怔愣過後，苦笑了一聲，突兀的笑聲讓房間裏的氣氛更加凝滯。
“霍存思，你比我聰明，要是我，你會怎麼做呢？”
符明願擡頭去看他，見了男人落寞的樣子心裏比之前更加憋悶，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話一出口就落下淚來。
“我和你之間本來就是因爲那一份合同纔有了交集，我無論是家世還是能力都無法和你匹配，甚至離開了你，我連符家的控制都擺脫不了。你應該比我清楚，你想要的是一個可以和你並肩而行的女人，而不是我這樣一個毫無用處的累贅。”
“即使你對我有幾分喜歡，可是你捫心自問，如果我能帶給你的只是一具年輕的肉體和無盡的麻煩，你敢說，你不會覺得累？不會絕得厭煩麼？”
“我從來都知道，以色侍人的女人是沒有好下場的，而我賭不起你的喜歡，我活到今天不容易，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完成，我要把趙婆婆救出來，贍養她到老，我想要跳舞，跳一輩子舞。”
符明願聲音很輕，卻並不含糊的說着。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琉璃珠子，一顆一顆砸在碎花樣式的被子上，整個人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孩子般無助。
霍存思心裏的怒氣早在符明願流淚的時候消散得一乾二淨，眼下見她這麼一副樣子，只覺得心如刀絞。
他猛然想起來當初在療養院裏趙婆婆跟他說的那番話，他忽然就不氣了，他的願願或許不是不喜歡他，只是不敢喜歡罷了。
原本他和願願就是一樣的人，害怕失去，就索性不要擁有。
“願願，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後我不會再逼你做決定了。”
“我對你的喜歡是真的，我對你的堅定不移的態度也是真的。因爲我喜歡你，所以我會對你好，會忍不住保護你，愛護你，而後者的可信度，我會慢慢做給你看，證明給你看。”
“願願，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你也給我一個機會，一個愛你的機會。我也不想你有什麼負擔，我愛誰就是要對誰好，往後的日子還長，哪怕就是合同，離到期的時間都還遠，我希望你別排斥我，別怕我。”
霍存思走到符明願的牀前，握着她冰涼的手，單膝跪地仰頭看着她婆娑的淚眼，認認真真的說道，那樣的語氣再溫柔不過。
“你這是強詞奪理，我不喜歡你，不接受你，那享受你的好不就是利用了麼？你是個聰明人，更是個商人，這樣的賠本買賣不應該做。”
符明願心裏難過，本來就對霍存思有愧，他的這一番話說完，她心裏就更加愧疚了，甚至有了對他心軟的衝動。
“願願，我在感情上沒有經驗，算不得聰明，我和你之間也不是買賣，在這段關係裏我也不是一個商人，我只是一個追求不到心愛姑娘的失敗者，我爲我的喜歡努力，我爲我喜歡的姑娘負責，所以我做什麼都不後悔。”
符明願甕聲甕氣的嗓音和有些沒心沒肺的話惹得霍存思有些好笑，跟她講道理的時候都還帶着些笑意。
“你這話……”
“願願，不哭了好不好？這幾天我好不容易把你養好了些，你要是再哭得頭疼了，我不是白費力氣了？”
霍存思伸手給她擦了擦眼淚，努力的安撫她的情緒。
“我們之間的事情就這麼不清不楚的搪塞過去了麼？”
符明願沒有躲開霍存思的手，只是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對上他柔和的目光，問了一句。
她今天什麼都說了，不是想跟霍存思賣慘，而是想把事情了結，可是現在這算是什麼？是有結果還是沒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