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此,他清楚這個問題並不好回答。
太陽穴突突跳了幾下,姜慎頭痛不已,他只當做沒有聽到,視線落在別處,很不客氣地選擇了迴避。
紀隨與握着玻璃杯,霓光折射,他也沒再說話。
兩人陷入詭異的沉默中。
忽然,姜慎注意到不遠處的多人卡座,隔在之間的人影晃動搖曳,間隙後,女生輪廓模糊。
燈光昏暗,但足以認出對方,可不就是阮幸嘛!
她肩膀懶懶抵着椅背,身體側坐,低垂着頭讓人看不清神色,旁邊位置是一個年輕的男生。
姜慎看去時,男生剛好探過身,低頭和阮幸講話。
雖然背景聲嘈雜,音樂震耳欲聾,彼此交談確實需要稍微拉近些距離才能聽到,可遠遠看着難免有點親密。
姜慎沉默了瞬,下意識回過頭,望向紀隨與。
紀隨與擡眼看他,神色極其冷淡。
對視兩秒,姜慎表情略有些不自在,他側過頭,隨口聊道,“有點餓了,去喫宵夜?”
紀隨與淡淡“嗯”了聲,他收回視線,而這時,掠過的軌跡剛好途徑阮幸那邊。
姜慎能認出阮幸來,紀隨與更是能認出她。
“咱倆都喝酒了,我給周柏撥個電話。”姜慎拿起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機,又問道,“讓他現在過來?”
“嗯?”話音落後,不見紀隨與回答,姜慎疑惑擡頭,剛巧注意到紀隨與視線落點之處,“……”
姜慎裝眼瞎,主動道,“那個側臉還挺像阮幸妹妹的,不過現在這麼晚了,她肯定已經在家休息了。”
紀隨與沒吭聲。
姜慎佯裝打趣,故意岔開,“別看了,小姑娘醋勁兒大得很,小心哪天我和阮幸妹妹告你黑狀。”?
紀隨與目光盯着那處,久久未移開。
姜慎:“……”
片刻,又一個男生走入兩人視野,坐在阮幸右手邊,還給她遞了瓶牛奶。
姜慎看得心驚,尋思着現在小孩兒都怎麼回事啊,這就算真是分手,也走出來的太快了吧……
他側過頭,覷了眼紀隨與。
當事人很平靜,但姜慎有預感,那只是表面罷了,這人心裏估計已經翻起驚天巨浪了。
阮幸接過牛奶盒,轉手便放在桌面上。
過了幾秒,她突然站起來,從人側擦過,朝外面走去,身影越來越小,最終消失於拐角處。
紀隨與收回視線,骨節分明的手指勾着襯衣領口,扯了下,解開最上面那顆風紀扣,神情略有些煩悶。
他跟着站起身:“太吵了,我出去透氣。”
“……”
不就是看小姑娘落單,想跟過去嘛,還至於找理由?
姜慎並不戳穿:“去吧。”
*
洗手間在會所最裏面,彎彎繞繞,由於距離遠,內場的音樂聲削弱了大半,勉強算得上安靜。
空氣中是濃郁的薰香,小窗未關,微風陣陣涌入。
阮幸站在洗手檯前,她擡起水龍頭,洶涌的水流頃刻涌出,從掌側流過,零星水珠噴濺在大理石臺面上。
水溫冰涼刺骨,讓人清醒幾分。
明明是出來散心的,可一點都不開心,只覺得聒噪,更加煩躁,她有些不想回去。
阮幸盯着鏡子裏的自己。
鏡子裏的自己也盯着她。
真的太糟糕了。
許久,門外傳來高跟鞋踩在地板的聲音。
有人要進來,阮幸回神,從牆壁的抽紙盒裏拽出張紙巾,擦掉指尖殘留的水珠,轉身離開。
出門那瞬,阮幸微微怔住。
在走廊對面,男人長身而立,白襯衣略有些凌亂,袖子隨意挽着,露出半截線條流暢的小臂。
他倚靠着欄杆,表情極其冷漠,一如初見,甚至更甚,指尖是猩紅一點,灰青色煙霧繚繞,略有些凌厲的五官隱於其後,平添多了些色.欲。
阮幸有剎那恍惚,懷疑是否產生幻覺。
她直勾勾盯着對方,此刻的心情無法言喻,好像是一片荒蕪原野突然多了幾點色彩,那幾分雀躍破土而出。
不得不承認,她是渴望的。
渴望看到紀隨與,渴望紀隨與的目光,渴望紀隨與的牽手,渴望紀隨與的擁抱,渴望紀隨與的親吻,更渴望他這個人……
在阮幸看到他的時候,紀隨與剛好看過來,目光更加凌厲,如有實體,又多了幾分難以理解的無奈。
阮幸被刺了下,心臟微微發痛,僅存的理智上線了,她站在原地,睫毛輕顫,隨即緊抿着脣瓣,神色微斂,臉上帶着拒人之外的疏離冷漠。
未語。
未動。
兩人都是如此。
僵滯片刻,紀隨與掐滅菸頭,隨手丟進旁側的垃圾桶,大步朝阮幸走去。
阮幸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紀隨與已至身前,幾乎相貼,她下意識後退,但身後是牆壁,後背硬生生撞在上面,悶響一聲。
而這個閃躲的動作,像是一個□□,引燃爆炸。
紀隨與逼得更近,他擡手鉗制住阮幸的後頸,將人撞入懷中,前所未有的有侵略性。
與此同時,他另隻手扣住阮幸下頜,迫使她仰頭。
紀隨與低頭吻了上去,不見以往半分溫柔。
很用力,與其說是接吻,不如說是懲罰。不消片刻,阮幸便嚐到口中的血腥味,脣瓣微痛,舌根被吮得生疼。
濃濃的菸草味縈繞在鼻息,阮幸知道她應該拒絕應該推開的,可剛升起一絲反抗,又嗅到衣物中很淡很淡似有若無的松香,混雜在紀隨與身上,是屬於他的獨一無二的味道,阮幸捨不得。
垂在身側的手掌握緊又放鬆,最終環在紀隨與腰間,感受着襯衣下面精瘦的肌肉紋路以及滾燙的體溫。
臣服與沉溺。
察覺到對方的反應,紀隨與愣了瞬,動作漸漸放緩,脣齒間也不似方纔那般兇殘粗暴,他舔.舐着對方磕破的脣角,描摹着線條,掐在後頸的指腹輕輕摩.挲着,安撫着阮幸的不安。
呼吸交錯,凌亂。
體溫也在上升。
這一吻,誰都不願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