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幸和紀隨與的婚禮定在這一天舉行。
日期逐漸臨近,但阮幸的心情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的開心和期待。
因爲在一週之前,紀隨與的朋友爲他攢了個單身局。
午夜凌晨,阮幸接到電話,前去接醉酒的紀隨與回家。
當時姜慎也醉得不輕,廢話比平常還要多,短短几分鐘內他便拉着阮幸從天文聊到地理,從紀隨與一把年紀終於奔向幸福聊到紀隨與曾經的那個所有人都不知名姓的神祕白月光。
阮幸茫然了,才知道紀隨與有一個喜歡到想私藏又求而不得的女生。
也對,他比她大了有七歲,閱歷多一點也是應該的。
儘管這麼想,可是阮幸就是控制不住的難過,心裏酸酸澀澀,像是有一根木刺卡在那裏,她多次想開口問紀隨與對方的情況,想知道是哪個女孩這麼幸運,能得到他曾經這般獨一無二的偏愛。
欲言又止。
欲言又止。
阮幸承認,她害怕了。
既然是白月光,那肯定便是念念不忘。
而且連姜慎都不知道女生的名姓,那她在紀隨與的心中的地位絕非尋常人可比擬。
如果就這麼將隱祕剝落在光下,那後果阮幸不敢想象。
或許,紀隨與所有關於對方的記憶早已褪色忘卻。
或許,紀隨與仍珍藏萬分,被她提醒後決定悔婚,追求曾經的摯愛。
就這麼糾結幾日,阮幸越發煩躁,甚至已經篤定自己是紀隨與退而求其次的第二選擇。
而且盛千凝最近還給阮幸分享了不少替身文學作品,阮幸不止一次思考,那個白月光是否和她有些相像,長相,亦或是性格、習慣等。
不是阮幸不夠自信,若是平時,她可能都不怎麼放在心上。
但臨近婚禮,阮幸無法抑制的想到阮景同和方如怡那段失敗的婚姻,在她幼時是多麼幸福美滿,可在柯雪卉忽然出現後,一切都變了。
她不想許久許久,未來又有一個“葉書萱”出現在她生活中,她曾經心滿意足的愛情和家庭僅僅只是一層好看的玻璃紙。
*
“喫草莓嗎?”紀隨與端着一盤洗過的草莓出來,他襯衫袖口挽至小臂處,流暢的肌理處掛着瑩亮的水珠,很有家庭煮夫的模樣。
“不要。”阮幸面無表情拒絕。
紀隨與坐在阮幸身側,關心道,“怎麼不開心?誰惹我們倖幸了?”
阮幸不語,往旁邊挪了挪,和紀隨與拉開距離。
紀隨與好脾氣極了,捏了顆色澤豔麗極其誘人的草莓,喂到阮幸脣邊,“真不喫?特別甜。你不是最喜歡喫草莓?”
阮幸低頭抱着手機,很不給情面道,“我最討厭草莓。”
“……”
想起某人曾經一下午吃了四盒草莓,如果不是他擔心會喫壞肚子攔了下來,還能繼續喫的回憶,可一點都不像討厭的樣子。
消消樂再次輸掉,阮幸煩躁極了。
那股無名的燥火倏地燃起,又無處發作,她抿了下脣,陰陽怪氣道,“誰喜歡喫草莓,你去找誰。”
紀隨與:“……?”
紀隨與嘆了口氣,有些無奈。
最近阮幸一反常態,經常鬧脾氣,哄也哄不好,一提到和婚禮相關的佈置和安排等,她炸毛得更厲害,很是排斥的樣子。
紀隨與諮詢過院裏的心理醫生,這種情況可能是結婚焦慮症的傾向,但因爲沒見到本人,對方也不好輕易斷定。
紀隨與抿了下脣,語氣格外溫和,“媽媽剛纔打電話,說婚紗出了點問題,短時間內無法解決,問我們要不要延一下婚期。”
對於婚禮,紀隨與可能比阮幸還要期待,可現在只能這般妥協。
方纔說了幾句不好的話,阮幸便開始後悔了。
她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可心裏悶悶的,忍不住想要找紀隨與麻煩。
就在阮幸思考要不要道歉,亦或是說些軟和的話緩解氣氛時,下一秒,她聽到紀隨與說要延婚期。
當初選婚紗時,她在好幾個設計款中糾結,因爲都很喜歡,便全都定了下來,如今婚紗出現問題,換一件便是了。
可現在紀隨與竟然因爲這個要延婚期,明顯是藉口。
阮幸瞬間炸了,如決堤洪流,理智被沖走。
她眼睛瞪圓,望着紀隨與,出奇的憤怒,“你就是想悔婚對不對?不結婚就不結婚,你喜歡誰和誰在一起好了,我纔不喜歡你。”
說話間,她已經從沙發上站起來,怒氣衝衝朝着門口走去。
紀隨與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連忙抱住阮幸,“沒有這個意思,我喜歡誰你不知道呢?乖,以後別亂說這種話。”
阮幸掙了下沒掙開:“放開我!你心裏惦記着誰,你自己清楚。”
明明是聽過無數次的話,早就該生出免疫力了。
可傳入耳蝸,阮幸像是被戳破的氣球,嗖的一下泄了氣,隨之涌上來的是酸酸澀澀悶悶沉沉的情緒,她癟着嘴不說話。
靜默片刻,她委委屈屈地嘟噥着,“纔不是,你有更喜歡的人。”
紀隨與愣住:“?”
他低垂着頭,扶着阮幸肩膀,看見她的眸底,很嚴肅地開口,“阮幸,你是我最喜歡的人,沒有人可以超越。”
對於紀隨與的人品,阮幸是相信的。
既然他這麼說了,那邊不會是假的,可是那根木刺仍舊卡在那裏,阮幸內心軟作一團,又隱隱作痛,她嘴硬道,“你有,你就是有更喜歡的人,別人都告訴我了。”
她小聲嘟噥着:“你現在還用着你們的專屬回憶頭像……”
一想到這個,阮幸心裏慪得要命,她當初是多傻多天真纔會特意搭一張照片,得意洋洋暗示紀隨與他們這是情侶頭像。
房間裏很安靜,任何一點聲音都能被清楚聽到。
阮幸說的話,紀隨與沒有錯過一個字,他很是茫然,這將近三十年的歲月裏,他只對阮幸動過心也之喜歡阮幸,哪裏還有別人。
可當聽到那句小聲埋怨,他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
當初,他對小姑娘一見鍾情,這件事不是沒有人知道。
只是因爲沒有後續,他沒再提過,朋友都知之甚少,除了時不時調侃他難得開竅外,根本不知道阮幸的名字。
也不知道阮幸這是在哪兒聽來的事情……
算算時間,從那天他被人灌醉之後阮幸便開始鬧彆扭了,想來應該是大家都醉的不行,拉着阮幸胡說吧。
想明白這些後,紀隨與心情有些複雜,百感交集,最終只剩下釋懷。
“是你。”
寂靜許久,紀隨與突然開口。
阮幸仰頭看他:“?”
“沒有別人,從來都只有你,也只是你。”
“我不知道你聽到別人說過什麼,但我可以很肯定,他說的都是你,從很久之前,到現在,一直都是你。”
每個字都認識,每句話都聽清楚了。
可阮幸卻覺得她不懂紀隨與在說什麼。
這時,紀隨與摸出手機,將那張用了許多年的圖片放大,他指着鏡頭中心那個看着就很酸的青果子,“這個是青杏,十八歲的你。”
“是你,不是別人。”
阮幸茫然。
可很快,她抓到了重點——
也就是說紀隨與從她十八歲就惦記上她了?
而且所謂的神祕白月光一直都是她?
老天爺……
她這些天到底都在鬧些什麼啊!
感情是我醋我自己?
現在還被紀隨與知道了!
阮幸臉頰噌得紅了起來,滾燙無比。
她垂着頭躲避紀隨與視線,也想要掰開紀隨與手臂,想要遁走。
可惜紀隨與並未理會到她此刻難堪尷尬的情緒。
……
而且阮幸對那點點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也有些好奇。
最終,她秉承着“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原則,故意算起舊賬,“那之前在醫院,你還裝作不認識我,對我也特別冷淡。”
紀隨與好脾氣道:“是我的錯。”
“那就是說,你暗戀我很久很久了?”阮幸厚着臉皮問。
“嗯。”紀隨與難得尷尬,惜字如金。
“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我感覺我之前都沒見過你!”
“……”
“你當時什麼想法啊,是不是覺得,哇這個小仙女太可愛了。”阮幸越說越興奮,語氣流露出沾沾自喜來。
“……”
“你怎麼沒有追我?你長這麼好看,我肯定會注意到你,說不定就給你一個機會了,暗戀有什麼用啊。”阮幸篤定,教導起紀隨與來。
“……”
“誒,紀隨與,你怎麼不說話啊!你給我講講你的心裏歷程唄。”
紀隨與太陽穴直跳,他吻了下阮幸,捏着她肩膀將她轉向臥室,“倖幸,很晚了,該睡覺了。”
“那你也要講。”
“嗯,講,等以後我們女兒長大了,問我們爸爸媽媽是怎麼在一起的,我再講給女兒聽。”
“……?”
作者有話要說:沒有很想寫婚後的靈感,就這樣結束吧,如果還有番外會在微博更新哦。
感謝閱讀,感謝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