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紀的房東站在門口,向他催促這個月的房租。慕斯央求他寬限幾天,然而以此爲生的房東根本不爲所動。
“如果交不起房租的話,就在明天之前搬出去吧。”拋下這句話,房東就離開了。
看着房東離開的背影,慕斯沮喪的坐了下來。
現在除了搬出去好像沒有別的辦法了,他交不起房租,即使房東大發慈悲的寬限半個月,他也籌不出錢來。
就在慕斯準備起身去房間裏收拾自己的東西時,開着門的門口,忽然有人輕輕的敲響了門板。
慕斯擡起頭,看到是個高挑的,穿着西裝的男人。他見過這種打扮的人,在星航站外招徠租客的時候,這種穿着的人,都是由更高等的賓館侍者接走的,根本輪不到他這樣的人去搭訕。
“請問您找誰?”慕斯甚至用上了您這樣的謙詞。
來訪的人站在門口,環視着房間裏的格局,最後目光定格在了他的身上,“慕斯在嗎?”
慕斯微微一怔。
對方從他的反應中猜測到了什麼,“你就是慕斯?”
對方的語氣不算客氣,但像慕斯這種的人顯然也不會計較這些,“是的。”
“那,麻煩您和我走一趟了。”
……
鎖芯在指紋識別之後彈開的細微聲響,驚動到了房間裏那隻無比虛弱的寵物。
進來的人,並沒有急着開燈,他先將門從裏面反鎖上之後,纔不緊不慢的按下了燈光的開關。當冷色調的光從穹頂灑落下來之後,蜷縮在牀角的人目光慌亂的轉動着,似乎是想要在他靠近之前找到逃生的路徑。
“亞爾曼幫你打開了鎖鏈?”進來的卡修,注意到了散落在牀上的被解開的鐵鏈。
這個東西他在一開始認爲十分礙事,但是當這隻美麗寵物因爲劇烈的掙扎,導致牽着鎖鏈的腳踝不斷晃動,撞到牀欄發出清脆的聲響時,他又十分的喜歡這個東西。
卡修摘下帽子,隨手壓在了櫃子上。
韓雲息抱着膝蓋,眼睛從環抱的手臂中望過來,盛滿了不安和驚慌。
卡修望着他微笑,而後擡起手腕,用另一隻手輕巧的將袖口的扣子解開。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在牀邊坐了下來,韓雲息想要往後縮,然而細弱的腳踝被他抓住。輕輕一扯,這根本不會爲自己帶來任何保護的蜷縮姿勢就頃刻潰散。
卡修捉住他的腳踝,將被解開的鎖鏈,重新扣到韓雲息的腳腕上。他神色溫柔,好像爲他穿上的是鞋而非冰冷的鐐銬。
“這樣才適合你。”
被重新上鎖,剝奪掉自由的人只能伏在牀上。
卡修感覺到他的害怕,因爲鐵鏈是繃緊的,他按在牀沿上的手也是繃緊的,似乎到這個時候,還想着如何逃跑。
……
進入大廈的慕斯被帶進了一個寬敞的房間,漆黑的圓桌背後的巨大落地窗,幾乎能俯視整個第五星中心城的全貌。帶他進來的人,讓他呆在這裏之後,就轉身出去了,留慕斯一個人,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
“嗯。”剛剛趕至第五星的亞爾曼,已經走到了門口。
聽到靴底踩在地面上發出的清脆聲響,剛剛纔勉強在皮質沙發上坐下的慕斯,又彈簧一樣的站了起來。
進來的是個十分英俊的alha,這種英俊,是無論放在哪個星球,都會讓人的目光在第一時間被他吸引的英俊。慕斯在他強大的氣場下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個氣場強大的alha,沒有像其他慕斯見過的alha一樣傲慢,相反的,他衝自己笑了笑。
“慕斯?”
“你,你好。”慕斯收在袖子裏的手指,因爲太過侷促,不停的刮撓着自己的掌心,“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不,我是說——請問是你找我嗎?”
“是我。”高大的alha,摘下帽子之後,在沙發從從容的坐了下去。
慕斯站在他面前,像是要被審訊的囚徒那樣。
“不用那麼緊張。”亞爾曼聲音裏還帶着幾分笑意。他在審視面前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beta。
平凡的beta,自然不知道怎麼和這些天之驕子的alha相處,“好的,我儘量……不……”緊張兩個字還沒有說出來,面前的alha已經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吧,我明白你爲什麼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了。”亞爾曼鬆了鬆自己手腕的袖口,“是有些結巴是嗎?”
慕斯不懂這樣的幽默,他也不敢和alha們開玩笑,“不,我不是結巴。”
亞爾曼不太喜歡和beta們打交道,他們太平凡太謙卑了,但是隻要一想到眼前這個beta曾幫助過他,這平凡和謙卑在他眼中都成了吸引人的閃光點。
“那通電話,是你打的對嗎?”
“電,電話?”慕斯想了一下,纔想到自己接受了韓雲息的委託,在半夜的時刻打出去的那通電話,“是我。”
“你救了我。”亞爾曼雖然是個混蛋,但卻是個知恩圖報的混蛋,“之前你拒絕了我許諾的條件,這一次,我都親自找來了,你還要繼續拒絕我嗎?”
慕斯有些不明白他說的話。
亞爾曼也是做了萬全的準備才找來的,他堅信自己沒有找錯人。
胸前代表第一星最顯赫家族的徽章被取了下來,銀製的浮雕面上,兩把劍交錯被荊棘纏繞。
“我的許諾仍舊有效。”亞爾曼將胸章擺放在了慕斯的面前。
慕斯看着他,躊躇道,“不,我想您誤會了,我並沒有救過你。”
“那通電話,也是我在朋友的授意下撥通的。”
“我並不知道會救了你。不,應該說是——救你的不是我,是我的朋友。”
……
被刺傷脖頸的卡修殿下,捂着自己的脖頸,低着頭喘息着。刺傷他的韓雲息,被他扼着脖頸,抵在枕頭上,鋒銳的匕首掉在了地上,刃口處的鮮血,氤在地毯上,像是從叢生的荊棘中盛開的一朵玫瑰。
“你竟敢——”疼痛讓卡修終於卸下了僞善的假面,他眼中的溫柔蕩然無存,抓着韓雲息的脖頸,看着他徒勞的用冰涼的雙手掰着自己的手掌。
從前那朵讓人想要採擷的高嶺之花,如今已經被揉碎成了一地凋零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