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時有些納悶，看桌子旁的一個座位還拉開着,沈景時就問了句，“阿姨，他午飯吃了啊？”
“嗯,剛下來喫的。”
“這菜都沒怎麼動啊。”
“他下來的時候，菜還沒炒好,就燉了盅蛋,他拌飯就吃了。”繫着圍裙的阿姨回道。
果然,新視頻一拍，他就又開始忙了。
跟倒懸在一起這段時間,沈景時差不多知道他一個視頻的後期製作週期，差不多要三天到五天,忙到沒空喫飯,或者只吃幾口是常有的事。
“他吃了多少啊？”
“小半碗。”
聽阿姨說完，沈景時眉頭就皺了起來。他匆匆喫完飯,削了點兒倒懸喜歡喫的蘋果給他送上去。倒懸正在做視頻的後期,沈景時放下碟子時，正看到他在拖動比較翅膀。
眼看着自己來了他都沒有發覺,沈景時故意清了下嗓子。全神貫注的倒懸果然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蘋果都給你削好了,喫點吧，等會再做。”沈景時也知道他忙的伸不出手，拿果叉叉了一塊蘋果,喂到了他的嘴巴里。
因爲經常有喂他他就喫，不喂這蘋果就擺在這直到被氧化的經歷，沈景時這次打完喂完了再走。在投食的空檔,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半成品。
“你打算做什麼啊？”因爲看到了翅膀的素材，沈景時就多問了句。
倒懸給他講了一下劇情——在大雨中迷失的獵人，遇到了翅膀被打溼，無法飛起的精靈，就用帶他去花海的謊言，把他騙回了自己的家。沈景時聽的直挑眉。
“怎麼了？”因爲喫蘋果停下來的倒懸注意到了他這個微表情，“不好嗎？”
“挺好的，就是——感覺沒必要這麼麻煩。”
倒懸的後期特效，毋庸置疑的一流，可這又不是他的‘作品’，只是個裝同性戀，試探粉絲接受度的‘視頻’而已。
“不用做這麼多特效——就隨便剪輯一下。”
“你要不也別發你的賬號上了？我感覺有點危險。我拿我的賬號試一下——我粉絲基本都是從你這你引流的，能通過你關注我，差不多也算鐵粉了吧？”
“那個蹭你的人，不是剛翻車嗎？”
“我就配個文案，說聽說跟你裝gay是財富密碼，我拉真人來試試。粉絲如果能接受，在評論區也看得出來，不能接受，就說是諷刺那個‘李鬼’。反正怎麼都影響不到你。”彎着腰看着屏幕的沈景時側過頭，和坐在椅子上的倒懸對視，“你覺得呢？”
倒懸眼睫撲朔，像是認真的思索他的建議。
“好。”
剪輯拍好的視頻，可比加一堆高難度的特效簡單的多。倒懸只花了十分鐘就剪好了，傳給了沈景時。
沈景時琢磨配這個視頻的文案，都琢磨了倆小時——那‘李鬼’不在意倒懸的名聲，隨便發騷，的確靠倒懸漲了很多粉。可他漲的那些粉，連倒懸粉絲體量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拿倒懸大號冒然去發這種東西，風險實在太高了。
他拿自己賬號發，就降低了很多風險。
罵也是他捱罵好嗎！
打工人不就是要爲老闆捱罵嗎！
抱着這種心情，沈景時把配文是‘聽說裝倒懸的小嬌妻是漲粉密碼？我也來試試。我纔沒有拿他害我染了頭粉毛的事威脅他，你看他滿臉都寫着‘自願’’的視頻發了上去。
沈景時都想好了翻車了該用什麼詞澄清致歉了——只是開個玩笑，我倆都不是gay，我是想漲粉想瘋了才威脅倒懸和我一起拍的，是我沒有考慮周全，向真心喜歡倒懸的粉絲致歉。
簡直是範本級試探啊！
沈景時這個號已經有不少粉絲基礎，但視頻發上去之後，竟然長達十分鐘沒有一條消息——不會沉了吧？沈景時心裏咯噔一下。
倒懸在此時發來消息，“你還沒發嗎？”
“發了啊。”
倒懸截了他個人主頁的圖給他，光禿禿的，一個視頻也沒有，“你賬號隱藏沒有打開。”
“忘了！我就說發十分鐘怎麼一個點贊也沒有。”沈景時把消息回過去之後，連忙去了設置，把賬號的隱藏模式給關閉。他問倒懸，“現在可以看到了嗎？”
不等倒懸回覆，沈景時就看到點贊已經過一萬了。
看來是能了。
沈景時鼓起勇氣，點進留言界面，準備觀察一下評論區的走向，讓他沒想到的是，剛剛沒有回覆他的倒懸，竟然第一時間在他的視頻下留了言——一個喫波板糖的黃豆表情。
沒有做任何後期的視頻，從牆上掛下來的略顯平平無奇的綠色幕布，幕布旁關閉的泡泡機，沒有開燈光顯得白慘慘的打光版。
用紅絲絨包裹着身體的沈景時就坐在那裏。
很日常的光線，沒有特效的狀態下，連他脖頸上因爲過敏還是什麼緣故冒出的一小顆紅色的痘痘都看得清。
揉散的粉紅色頭髮，垂散在眼前。
鏡頭隨着手持攝像機的人的拉近而靠近。
在各種美顏下，會顯得慘白或者不合人體比例的失真雙腿，此刻就這麼真實的交疊着，連腳趾挪動，在座墊上產生的細微褶皺都可以看清楚。
一隻手伸向鏡頭中，在這雙具有真實比例，漂亮的不像話的腿上懸停着，卻很遲疑。
聲音傳出，“可以抓你的腳踝嗎？”
“可以啊。”說這句話的時候，沈景時還不自知的笑了一下。柔順垂在他臉頰兩側的粉發中，隱隱露出他耳廓上的一個蛇形耳夾。蛇身環繞他耳軟骨的骨骼，不知道是因爲這麼夾在耳朵上太久還是怎麼樣，耳垂那裏整個泛出了一層朦朦朧朧的肉粉色。
這種像是腮紅的幼嫩顏色。
指骨修長的手，得到應允後終於握住了他的腳踝。男生的骨骼，到底沒有女生纖細，但這隻手足夠大，仍舊將這隻腳的腳踝抓住了。這雙腿的主人，很配合的踮起腳尖，讓腿部線條更好的展現出來。
後面兩人的對話，就被截掉了。銜接上了倒懸把他從地上抱起來的那一個片段。
在視頻裏，永遠被後期的特效裝點的神祕莫測的青年，以一種極端真實的模樣背對着鏡頭，隨着他站直身體，沈景時掛在他脖頸上的手臂也被拉直，柔軟的紅絲絨，貼着他的皮膚，從他兩腿之間滑下去，最終夾在膝蓋處，露出若隱若現的大腿輪廓之餘，其他全部纏繞着他的右腿垂墜下去。
像是蛇尾。
只有沈景時自己知道，他不全部重量都掛在倒懸身上，他被遮住的那條腿，實際上是站在地上的。只是錯位和拍攝技巧，顯出了一種他正柔弱依靠，攀附倒懸的感覺。
視頻沒有做任何後期處理，然而誇張的粉發和蔽體的紅絲絨，又讓人生出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個視頻裏，到底什麼是特效做啊啊啊啊！”
“代入感很強，我已經抓着那條腿舔上去了。”
“倒懸體驗卡——滴——”
“□□？事……事後？？？【鼻血】”
……
翻了幾千條留言，沒有看到‘噁心’‘不適’這種關鍵詞的沈景時鬆了口氣。好像，粉絲並不排斥麥麩？甚至還有點……喜聞樂見？
倒懸的留言，毋庸置疑被頂到了第一條，只是個舔波板糖的表情，樓中樓卻已經蓋了三千多層。
好像不用刪了……他都做好被倒懸粉絲怒噴，光速滑跪刪視頻的打算了。
手機忽然黑屏。
嗯？
趴在牀上翻留言的沈景時爬起來——怎麼黑屏了？他按開機鍵，手機正在開屏界面時，提示出電量過低，又自動關機了。
原來是沒電了。他看留言看的忘記注意電量了。
沈景時翻出充電線，正要給手機充電的時候，阿姨敲門進來，叫他下去喫晚飯。沈景時答應一聲，給手機插上後就下去了。
倒懸仍舊不在，沈景時納悶，就問了下阿姨，阿姨說他剛接了個電話，就叫司機出門去了，倒懸也知道他會問自己，還讓阿姨轉告他，讓他先喫，不用等自己。沈景時這纔在餐桌前坐下。
喫完飯，外面天已經黑了，阿姨在收拾餐桌，沈景時扶着樓梯上樓去了。
丟在房間充電的手機，已經自動開機了，百分之四十的電。
沈景時坐在牀上，又翻看了會留言後，忽然發現今天私信好像有些多，網紅都會收到很多私信，他也有偶爾看私信的習慣，但今天……好像格外的多？
不會都是罵他的吧？
沈景時點進去看了一眼，正好又一條新私信彈出來，沈景時看了一眼，這個賬號已經給他發了六十幾條消息了。
沈景時點進去，看到的第一條就讓他哽住了——
“好想舔你的腳趾。”
我靠，什麼東西？！
“你的腿好漂亮。”
“可以踩在我肩膀上嗎？”
這種明晃晃的騷擾私信，沈景時也不是沒見過——之前公司裏的漂亮女網紅，有不少都收到過這樣的騷擾私信。但他是男的啊，他爲什麼會收到這種東西啊？？？？?
作者有話要說：生死時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