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歧的反應，跟他第一次來時差不多——在態度極佳，身着職業裝的sa面前,拘謹又侷促，垂放在身側的手指，還不時輕輕搔碰一下衣角,目光也儘可能的接觸熟悉的沈景時而不敢和麪前的sa對視。這種相似感,讓沈景時對他額外生出了點憐愛來。
“今年秋季秀場款的改良,絕對不會撞衫。”
sa將衣服與肖歧做着比對,對肖歧堪稱衣架子的身材讚歎連連，“你的身材比模特還要好一些，真的非常適合。”
“讓他試一下。”沈景時代肖歧開口，在sa取下成套的衣服,挽在臂彎裏，引着肖歧進入更衣室時,沈景時又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肖胤。
都是兩兄弟，總不能厚此薄彼吧。
“給他也看一件。”
因爲沈景時是熟面孔，sa的態度比之其他顧客更好體貼一些。在爲肖胤挑選衣服的時候，還有一位專人爲他送來了盛在托盤裏的甜品和酒水。
沈景時坐下，也不客氣,拿起一塊甜品吃了起來,等他實在閒極無聊，翻起一旁的雜誌時,換完一整套衣服的肖歧率先走了出來。
他條件真的很好。
和沈景時就是臉好不同，他身材也相當的絕。運動生的體魄，讓他肩膀比一般人更寬，整個上身,呈倒三角形。兩條腿幾乎比上半身要長三分之一，這絕佳的比例，那條稍顯寬鬆的褲子上身後都仍然遮掩不住。
“就這件了。刷卡。”沈景時說出這句話時，突然想到了倒懸。
他之前也是這麼幹脆的爲自己結賬的。
他現在成爲了別人眼裏的‘倒懸’。
在他還沒來得及享受這種感覺時，肖歧就開口了，“只要這件外套吧，我褲子有很多。”
“這套搭配着纔好看。”沈景時可太懂他是想爲自己省錢了。可他現在不缺錢。
付賬的過程很快，pos機吐出銀聯單就結束了。沈景時看都沒看，就塞進了紙袋中，肖歧卻又從裏面翻出來，看了一下價格。
“有點太貴了，我在學校，不用穿這麼貴的。”
坐在沙發上翹着腿的沈景時，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肖歧，生出了種非常荒謬的養成感，“貴什麼啊貴。”他勾了勾手指，又拍了拍身旁的沙發，肖歧就聽話的坐了下來，“花在喫穿上的錢，沒有貴不貴，只有值不值。”
“我覺得很值。”
“你看你穿了多帥啊。”
肖歧除了身材，臉也很出挑。不是沈景時那種適宜鏡頭的小白臉，網紅臉，而是那種輪廓更硬朗，眉更濃，脣的棱角更清晰的明星臉。
比起已經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沈景時，現在的肖歧，簡直就像是一張白紙。白長了一張酷的沒邊的臉，眼睛卻黑白分明，情緒分明。沈景時感覺到他對自己的信賴，對自己的感激，就好像他伸手過去，這只不給旁人摸，兇相畢露的大狗，就能馬上在他面前垂下頭來。
沈景時到底還是沒伸手。
換了衣服的肖胤也出來了。沈景時聽到sa誇讚的聲音，扶在沙發上背上，回頭看了一眼。很帥，但總感覺這小子沒他哥好rua，所以沈景時也只是這麼看了一眼，“這件也要了。”
在肖歧這種涉世未深的男孩面前，充了一天無所不能的超人的沈景時，回到倒懸身邊後，就又成了另一隻‘哈巴狗’。
倒懸似乎是篤定他要買房了，在喫飯的時候，還在和他說貸款事宜。
“沒結婚的話，首付是百分之四十。”
“如果找銀行貸款，按等額本息，二十年還完來算，你大概要多還三百五十萬左右。”
正在喫飯的沈景時即刻嗆咳起來——我靠，多還這麼多嗎？
似乎預料到了他的反應，倒懸繼續道，“我這裏剛好有兩千萬的閒置資金，找我借，不用付利息，這筆錢你就能省下來。”
沈景時其實還沒打算買。但倒懸話裏話外，好想這件事已經確定，板上釘釘了似的。
“你要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把錢劃給你。”
沈景時放下筷子，瘋狂擺手，“不不不——不用這麼急的，我還沒確定，明天看了再說吧。”他也不知道，倒懸爲什麼比他還急。
“好。”聽他所說，倒懸放下調出計算器，幫他算利息的手機，拿起筷子繼續喫起了飯。只他吃了會，又狀似無意的提起章欣欣，“對了，你跟你那個女朋友最近怎麼樣了？”
“挺好的啊。”其實沈景時已經因爲網上的事，有一段時間沒和章欣欣聯絡了。
即使聊，也只是匆匆說那麼幾句。
“我還以爲你們吵架了——看她最近，好像都沒有給你寄過東西了。”倒懸好似只是站在兄弟的立場提起這件事。
“沒吵架，就是……有些事，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
“怎麼了？”
在倒懸的追問下，沈景時終於吐露出了不敢在章欣欣面前吐露的緣由，“就是網上的事嘛，我還沒跟她說我是幹嘛的。”那幾條視頻，那條不是幾百萬的轉發？除非章欣欣根本不玩網。但她不玩，她的閨蜜不玩嗎？
他給章欣欣發了那麼多張照片，章欣欣哪天跟閨蜜聊一聊，發過去，社死分分鐘。
他想跟章欣欣坦白，但每次要開口的時候就猶豫了。
網紅真的不是什麼光彩的職業。
他要是倒懸那種技術流的網紅，坦白也就坦白了，他是啥？一個瘋狂擦邊，靠臉喫飯的男網紅罷了。換到倒懸這裏工作之後，他也有過洗白的機會，可他爲了賺更多的錢，還反手把正經的倒懸也帶坑裏去了。
哎。
在喜歡的人面前，真的會變的瞻前顧後，想七想八。
“你怕她不能接受你當網紅？”倒懸從他這副垂頭喪氣的模樣中，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也不是，主要我這網紅當的——哎。”先擦邊後賣腐，哪個正經女人看得上他呀，“我現在就是不敢和她說，但是我又怕不和她說，她自己看到了，覺得我是騙婚gay。”
倒懸目光閃爍了一下，聲音突然間變的輕而飄渺起來，“這樣啊。”
沈景時想到那個可能，打了個激靈，咬牙，“我現在和她坦白算了！自己承認還有的解釋，被發現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看着沈景時拿出手機，倒懸忽然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買下房子，能給她未來的時候再坦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