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事帶?

    逢歲晚年少時遊歷天下,曾去過凡人界,對不修行的普通人也有所瞭解。

    他想起月事帶是什麼東西了。

    不想還好,一想起來,逢歲晚就眼角一抽,他木着張臉,一字一頓地說:“等你修爲進階到凝神期,便不用每月受此苦楚。”

    末了,補充:“亦無需五穀輪迴。”早點兒突破,就用不上這富麗堂皇的金殿了!

    傀儡人同步複述了他的話,連動作表情都一模一樣。

    阮玉:“凝神期還早着呢,反正現在我不舒服,要休息。”她用手捂着肚子,哎喲哎喲地叫,連路都不想走了,索性一屁股坐地上,說:“你揹我回去。”

    機關傀儡人沒反應。

    阮玉不滿,“當初掌教還說山上的傀儡人都聽我吩咐,讓你揹我一段路都不肯。”她這會兒的確難受,說話都有些有氣無力,聲音裏透着一股子委屈。

    見傀儡人仍是不動,阮玉嘴一撇,又落了淚。

    窗後的逢歲晚還沉浸在她要拿月事帶砸人的豪言壯語裏,不過眨眼的功夫,就發現剛纔還鬥雞一樣氣勢洶洶的阮玉又搖身一變成了個小可憐,變化之大,叫人瞠目結舌。

    逢歲晚:“好,我揹你回去。”

    他吩咐傀儡人將阮玉揹回她的住所,因放心不下,逢歲晚並沒有將視線移開。

    他目送傀儡人送阮玉回家。

    結果,就透過傀儡人眼裏的光影石看到了阮玉門口懸掛的牌匾——艸齋。

    偏偏這時,阮玉還趴在傀儡人背上唸叨:“也不知道聖君有沒見着我這塊牌匾?”

    逢歲晚:之前沒見着,被那金燦燦的五穀輪迴所給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好了,現在看見了。

    爲何取這麼個名字,阮玉心裏打的什麼鬼主意,他能不明白。

    莫生氣,莫生氣。

    逢歲晚移開視線,心頭默唸,“莫生氣,莫生氣,我越生氣,她越得意。”只有表現得若無其事,她纔不會繼續把精力放在這麼一寫雞毛蒜皮的小事上,變着法想些鬼點子來氣他。

    然而他對規整、對稱的追求已到極致,想要說服自己不去管不去看,效果不大。哪怕移開視線,只要想到那塊牌匾高高懸掛在他的忘緣山中,逢歲晚就有一種淡淡的噁心。

    他不舒服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會更冷,渾身上下散發寒意。

    逢歲晚走到了懸光鏡面前,在沒與外界溝通時,懸光鏡就是一面普通的鏡子,鏡中的他頭髮梳得一絲不亂,連眉間微微皺起的小八都極爲對稱。

    被阮玉氣着的時候,如何能做到面不改色雲淡風輕?

    一想到阮玉那些氣人的招數,逢歲晚就覺得他太陽穴突突地跳,根本無法保持冷靜。她使的那些昏招,真的全都戳在了他的神經上,能讓三尸神暴跳如雷。

    偏偏他又不能動她,若是其他人,早被他扔出去了來個眼不見爲淨。

    在鏡前琢磨一陣,逢歲晚總算想到了個應對之法。

    他從自己的寶庫裏找到了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戴上後,不管阮玉如何氣他,哪怕面具下的他面部扭曲,恨恨磨牙,在阮玉面前也能保持住微笑,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一直偷偷圍觀的玉蘭樹樹靈:……

    聖君,您真的沒病?

    那面具可以變幻出千萬種模樣,你戴面具就算了,結果面具還是自己的臉,這,到底是要鬧哪樣啊。

    看到聖君面帶微笑地躺回了他的石牀上,連睡着了嘴角都翹起微笑弧度,那幅模樣讓玉蘭樹樹靈都覺得滲得慌,它要不要將聖君的異常告訴山下那些徒子徒孫?

    他看起來,真的不太正常啊!

    秀山,藥谷。

    靈汐將煮沸的清泉倒入面前的茶盞之中,熱氣嫋嫋升起時,淡雅茶香沁人心脾。

    她將一盞茶遞到了坐於下首的古青桑面前,“令郎的身體我已經瞧過了,他身體虛弱,調養一段時間固本培元便可恢復,然這治標不治本,他元神方面的問題,還需我師兄出手才能解決。”

    “師兄……”說到執道聖君,靈汐就皺了眉頭,“如今他每日只有晨間才能清醒一個時辰,連我都無法進山探望,也無法主動與其聯繫。”

    注意到面前的古青桑神色黯然,靈汐抿了口茶,“令郎是在仙雲宮出的事,師兄不會置之不理,明日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倒是你,元神不定,心魔滋生,若不靜心壓制……”靈汐搖搖頭,“後果是什麼,你自己應該比我更清楚。”

    古青桑起身行禮,“多謝仙君提醒。”

    靈汐:“心病還需心藥醫。”說完,她吩咐身側的侍女,“識香,帶這位夫人去休息。”

    等送走古青桑,靈汐仙君纔將一塊傳訊符拿出來,聯繫了她的親傳大弟子孤雲岫。

    若不是古青桑找上門來,她都不知道,仙雲宮管事的都跑了。

    掌教、長老們都不在,弟子惹不起古青桑,這才把古青桑領到了秀山。

    傳訊符許久才接通,靈汐問:“今日師兄醒來,吩咐你們做什麼去了?”能讓宗門強者悉數出動,必然是師兄下達了什麼命令。

    如此重要的事,師兄,竟然沒告訴她。

    師兄不說也罷了,孤雲岫你是不是忘了自己還有個師父?撇開別的不說,弟子外出,難道不與師父彙報一下!

    靈汐心裏頭一肚子火,不過她面上不顯,聲音也如往常溫和。

    孤雲岫:“事兒馬上就解決了。”他們已經把白羽淵底下深埋的屍骨給挖了出來,確定那封在冰川裏的女子纔是真正的劍骨之主。如今,只需昭告天下,讓那殺人奪骨的假天才陸錦身敗名裂即可!

    那陸錦還搬出了琅琊仙宮,琅琊仙宮又如何,陸錦那般陰狠下作之人,哪配叫什麼小劍君與執道聖君相提並論!今日哪怕是琅琊仙宮宮主洛雁歸親臨,也護不住她。

    靈汐皺眉:“爲何不告訴我?”

    孤雲岫訕訕道:“師父你被禁足了。”說了也沒用嘛,你又不能離開秀山半步。而且大家都出門了,正好您老在家壓陣,我們也放心。

    靈汐:……

    她未經允許上了忘緣山,師兄罰她禁足。

    靈汐深吸口氣,“明日師兄清醒時,我要用懸光鏡。”

    如今不入山的話,能與師兄直接溝通的方式只有懸光鏡,而懸光鏡在瑤池殿內,需得掌教令牌才能入內,因此,她要跟師兄聯繫非常不便。

    若能與師兄一起醫治洛驚禪的話,她纔能有更多時間與師兄親近。一想到那整日呆在山上,與師兄朝夕相處的凡間女子,靈汐就心神不寧,手下意識用力。

    一不小心,茶盞捏得粉碎。

    孤雲岫:“好,我跟掌教溝通一下。”

    靈汐聽到對面有對話的聲音,人很多,還有很大的風聲,以至於人聲被風聲淹沒,斷斷續續聽得不是很清楚。

    她收起傳訊符,走到案前磨墨,仔細回憶洛驚禪身體情況,反覆斟酌後才落筆,寫下藥方。

    她能醫好洛驚禪,也能照顧好師兄,替他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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