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臉上笑容凝固。

    這一路,冷刀的確處處護她,可若是真的危及到了生命,他怎可能將鱗花交給她。

    直到此時,冷刀才轉頭,沉着臉說:“我說去,是想盡到護道人的職責,讓你能活着出去。”

    陳玉一聽這話就明白了,真遇到了那種情況,冷刀絕對不會把鱗花給她。

    她深吸口氣,儘量讓自己聲音顯得不那麼顫抖,“你可以出去再搶一朵鱗花!”

    冷刀不打算回答她了。

    跟逢七他們一起行動,至少可以避免撞上腐泥獸。

    而他倆單獨出去……

    腐泥獸一定很惦記他們。

    總之,他現在願意跟仙雲宮這羣修士綁在一起,他們,比其他人更可靠。特別是逢七,他始終覺得,一個能喝退腐泥獸的大能,也不會怕什麼人面柳。

    她這會兒說得這麼兇險,一定是因爲她在隱藏實力,想要低調。

    陳玉:“小魔君說了,你必須將我毫髮無損的帶出去!”她頓了一下,說:“把鱗花放我這裏。”

    冷刀甩袖離去。

    陳玉慌了,連忙跟上,並喊:“你幹什麼,不能丟下我。”

    冷刀火冒三丈:“回去後,我願意接受老魔君的處罰。”他就不信,因爲小魔君的一個玩物,老魔君會跟他動真格,最多關幾天禁閉罷了。

    見陳玉竟衝上來拉扯,他怒道:“不過是眼睛和手略像那位而已,比你更像的比比皆是!”說罷隨手一指祝迎風,“她的手都比你更像。”

    陳玉如遭雷劈,僵在原地。等到其他人走遠,她目光落在了祝迎風的手上,又默默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驚禪最喜歡她的手。

    祝迎風那雙握劍的手怎配跟她的比?

    然而受了冷刀影響,她越看越覺得那雙手與她相似,沒有鱗花的恐懼和憤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惡意。

    她想毀了那雙手!

    陳玉往前跑,“我也去,冷老,不要丟下我!”

    衆人馬不停蹄地趕往谷口人面柳的位置,一路上都很順利,沒遇到什麼危險。

    他們站在那個山坡上,從高處觀察人面柳。

    它看着比之前更大一些,倒垂的柳條都變成了暗紅色,幾十具屍體被串在柳條上,隨着風輕輕地擺動搖晃,看起來極爲驚悚。

    “還有人沒死透!”有用了神識的修士小聲道:“我看到有個被柳條從頭穿到腳的男修還在眨眼。”

    聽得這話,大家都能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腳底串起,讓人小腿肚子都忍不住微微打顫。

    反應最大的當屬元寶,它縮小後鑽離雲懷裏,身子塞他衣襟中,只露了個頭出來,還嗚嗚地叫,既像威脅,又像在哭。

    夢魘裏元寶膽子還挺大,離雲則是膽小如鼠,現實中,元寶反而成了膽小的那一個。

    酒鬼還在旁邊說:“我記得元寶以前膽子還挺大,海里的大鯊魚它都敢去咬。”本是隨口一說,想要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哪曉得元寶嗷了一聲,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抱怨——你幹嘛揭我老底?

    酒鬼笑着說:“別的狗是狗仗人勢,有人在旁邊狗就兇,我這狗不一樣,以前就是,沒人的時候它敢獨自下海摸魚,有人了,它就在船上咬海鳥。”

    他看着離雲說:“它現在膽小,是因爲有你能依靠呢。”

    離雲淡淡應了一聲,不接話。

    “我這狗,我這狗,我這狗……”他滿腦子裏只有酒鬼說的這三個字。

    這三個字讓離雲心梗,壓根兒不想開口。

    這時,徐一劍一臉凝重地道:“它比前幾天強大了太多了。”

    冷刀略一沉吟,隨後看向阮玉,主動請纓,“我去看看它是否存在禁制!”

    阮玉抱拳行禮,說:“多謝。”

    他是在場修爲最高的,若真有危險也能及時抽身,有他去試探最好不過。

    陳玉一直安分地站在人羣后方,見狀有些着急,慌忙喊了一聲:“冷老!”

    待冷刀轉身後,她在衆目睽睽之下也不敢再說什麼傻話,只能硬着頭皮掏出一件法寶出來,“這是小魔君送我的護甲,您看用不用得上?”

    護甲是暗紅色,上面的陣紋跟修真界慣用的有不小的差異。

    這是魔淵特有的護甲,能夠容納魔息,不容易被損壞。

    冷刀:“有心了,不過我用不上。”

    說完,他身形變淡,人好似化作了一團霧,快速飄向前方,他一直沒有受到攻擊。

    然而等到距離縮短到十里時,人面柳突然動了,它的枝條,根鬚,齊齊刺向了冷刀的方向!就好似密密麻麻的劍雨,將其瞬間籠罩。

    冷刀一刀劈出,接着刀劍相撞的力量往後退了一丈遠,等他站穩,就看見人面柳停下了動作。

    阮玉:“人面柳果然沒有繼續攻擊!”

    祝迎風哎喲了一聲,用手抱頭說:“但它的枝條都偏向了刀老的方向……”話說一半尖叫起來,臉白如紙:“那些柳條上的屍體也多轉向了,全部睜着眼睛看着刀老。”

    她沒忍住,用了神識去觀察,這一看看得毛骨悚然,元神也一陣刺痛,以至於手抱頭,疼得齜牙咧嘴。

    旁邊的杜飛連忙說:“神識能不用就不用,在這裏用神識疼啊。”他在兜裏摸呀摸,摸出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寧神花,你碾碎花瓣放在鼻尖兒,有一定舒緩作用。”

    效果不大,卻比沒有的好。

    祝迎風將小白花捏在手上,她沒捏碎花瓣,而是將整朵花放在鼻尖輕嗅。

    手指修長,指尖拈花,淡粉的指甲與白色的小花拼湊在一起,就成了一幅動人的畫。

    陳玉偷偷看着,目光好似淬毒。

    那邊,冷刀仍舊在試探,幾次過後,最終確定,人面柳身上的確有禁制存在,這樣一來,要對付它就容易多了。

    阮玉喊:“等等,我先唱幾句。”

    戰前哼一哼,所有人戰鬥力提升,殺敵事半功倍。

    衆人:……是不是還得給您伴個舞?

    總覺得,緊張感又沖淡不少,人面柳,也沒啥可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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