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土翻了一遍後,阮玉覺得還得混一點兒修真界的草木灰。至於凡間常用的某些肥……

    看着逢歲晚已經變髒,還未用清風訣清理過的鞋底,她表示就不說出來刺激他了。

    就在她打算將桂神樹種下之時,聽音花突然冒出來說:“小道君臨走之前,送了我一點兒土。”喇叭花把卷起的那片葉子擡到阮玉面前,“喏,在這裏。”

    就見葉片張開,露出了芝麻粒大小的一個小黑點兒。

    這可……真的小。

    “別看它小,小道君是最優秀的靈植師,她現在九百歲,起碼花了五百年的時間在尋找合適靈植生長的土壤。”聽音花幾個喇叭都張開,齊聲說:“這一粒靈土加入孤雲岫的六品藥田,能直接讓他的藥田進階爲八品,甚至九品仙田!”

    “這塊地我也喜歡,我把這靈土埋在這兒,跟桂神樹的種子一塊兒住唄。”聽音住夠小花盆了。

    它這段時間過的什麼日子哦。

    雖說小花盆裏的土也不錯,阮玉也會拿靈泉給它洗腳丫,可阮玉還有個壞毛病啊,喜歡把蛋殼什麼亂起八糟的東西往土裏埋,有時候還想埋啃完的骨頭什麼的,總之,那小花盆它住不慣了,現在就覺得月照宮這地不錯,它也想住這裏。

    至於那桂神樹種子,才那麼點兒大,能吸收多少靈氣?它這靈土絕大多數都是自己用,給小種子喝口湯就行。

    阮玉倒沒反對,這是當年大丫紮根之地,坑大得很,怎麼種都不是問題。

    將桂神樹種子種下後,聽音就自己找了個地方埋下靈土,緊接着紮根下去,幾個喇叭都齊齊發出喟嘆,顯得舒服極了。

    在靈土埋入大坑之後,阮玉都能感覺腳下土壤的變化,好似她踩的不是土,而是鬆軟的褐色棉花團,又有點兒像大蘑菇的菌蓋,給人一種肉嘟嘟很好摸的感覺。

    她都想跟着躺一躺,滾一滾了。

    就怕她這麼一滾,逢歲晚要瘋,待會兒不抱她離開。

    就在阮玉一臉遺憾之事,一道金黃色撲了過來,“咚”的一下跌入坑中,興奮地在坑裏滾了起來,滾了好幾圈後,元寶四腳朝天,朝着阮玉勾着爪子:“汪。”

    顯然在說——你也來玩呀。

    元寶又連續汪了幾聲,接着頭一歪,化形。卻不是完全化形,而是人頭狗身,那模樣,讓阮玉先是震驚,隨後偷偷瞄一眼離雲,對他略表同情。

    元寶小臉得意:“我現在化形術掌握得極好啦。這樣說話,你們既能聽懂,我也很舒服自在,同樣不用穿衣服喲。”她側着身子,尾巴甩起來,一副求誇獎的模樣,阮玉無視了離雲求助的眼神,大聲地誇獎了元寶,還摸了摸元寶的小腦袋瓜。

    離雲露出一副生無可戀的臉:阮玉你這是多損啊。

    若是阮玉批評一下,元寶還會悠着點兒。現在,得了誇獎的元寶不知道會折騰出什麼新花樣來?人頭狗身?狗頭人身?人手狗身……

    總之,心很累。

    他幽怨地偷瞄執道聖君:你怎麼不管管你媳婦。

    逢歲晚目不斜視,說:“確實不錯,悟性極佳。”

    元寶尾巴都要翹上天了。它繼續說:“他們擔心你會睡着,我就想着擔心沒用啊,我進來陪你玩呀,這樣就不會犯困了。”

    “結果離雲還說什麼會打攪你們二人世界。”元寶驕傲地擡了下巴:“我又不是人。我進來了,你們不也還是兩個人嘛。”說完,又看向離雲:“你是第三個人,你出去呀。”

    離雲一會兒擔心它喫太多,又不許它咬辣椒,剛纔還不許它掏蜂窩,這會兒元寶只想把他支開,自己好好玩一會兒。

    一邊說,元寶一邊跟離雲揮爪告別,巴不得他快走。

    想到如今宗門上下忙得腳不沾地,略有些失落的離雲便說:“那我先走,有事叫我。”他哪捨得跟元寶生氣,還反省自己最近是不是管得太多,讓元寶不自在了,這會兒雖不捨,卻也主動離開了。

    等離雲走了,元寶從脖頸上帶的儲物法寶裏掏出個球,“我們來玩球啊。”

    阮玉現在身體太虛,路都走不了幾步,需逢歲晚抱着才能到處轉轉,自然沒法和元寶一起玩球,至於執道聖君,更是不用想,他怎麼可能接狗叼過的球。

    聽音花早在坑裏舒服的趴下了,於是,元寶的提議根本無人響應,它也不失望,沒人陪它玩兒,自己玩尾巴都能玩一天,更何況這靈舟地盤這麼大,好多地方它都還沒去過呢。

    跟阮玉打了聲招呼,元寶叼着球探險去了。

    阮玉取出梵音扣打算聽話本,剛聽了一段,她就咦了一聲,“這講的是靈汐仙君呢。”

    她這梵音扣還是從凡間帶來的,品質很低,裏頭講的也是凡間一些低階修士喜歡的話本,那些凡人消息壓根兒不靈通,根本就不曉得,大受歡迎的靈汐仙君都已經死了。

    她聽了一段覺得無趣,說:“不如我來寫一段,就寫,執道聖君和他的小道侶如何?”

    執道聖君在話本里的形象千篇一律。

    清冷劍尊、坐於神壇、憐憫衆生。唯一能得他一個微笑的,也就只有靈汐仙君了。

    一想到這個,阮玉精神頭就起來了,摩拳擦掌地道:“取紙筆來,我要寫!”

    在坑裏趴着的聽音花支棱起來,“你寫了,也無人敢收。那些無知凡人,怎會相信,執道聖君會跟一個小女孩結道侶,還將她寵上天。”

    阮玉托腮:“我也不信啊。”她扭頭看逢歲晚:“你有將我寵上天嗎?”以前夢裏,讓他抱着她飛上天,落地轉幾個圈兒,他都不是很樂意。

    夢裏的莫問已經不怎麼壓抑情感了都那麼內斂,現實中的逢歲晚,哪怕吃了靈光果,在想起那些情愫時不會元神劇痛,不會反覆被剝離情感,他也幹不出那樣的事吧。

    聽音:寵上天是這個意思嗎?我怎麼感覺我不太懂了呢。

    她難得如此有精神,眼睛亮晶晶的,眸子裏藏着光。

    看到這樣的阮玉,逢歲晚很難拒絕她的要求。

    於是,他攬她入懷。足尖一點,飛上高空。

    月照宮的靈舟整體爲碧玉雕琢,從天上俯瞰,它就是枕在雲海之中的一輪彎月。

    彎月光可鑑人。

    正在尋寶的元寶看到光滑的地面上多了一對依偎在一起的倒影,它眼睛一亮,伸出狗爪去踩影子。

    這是聖君抱着阮玉呢,他們飛到天上啦。

    等到影子越變越小時,元寶發現,他們變成了一個小黑點兒,它一爪子就能按住。

    “離雲,你看,我把阮玉和聖君都踩腳下啦哈哈哈哈。”它轉頭,興奮地道。

    然而,身後空無一人。

    周圍到處都是它還未探索的寶地,不知爲何,它卻有點兒提不起興致了,尾巴越甩越慢,最終耷拉下來,有氣無力地垂在地上。

    這是爲什麼呢?

    好像,有你處處是風景。

    沒你,無處不寂寞。

    元寶:嗚,想離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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