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島一直在虛空裏飛行,但每隔八百年,那座島都會路過一個地方。那是一個小島,上面只有個小水窪,水窪還沒我臉大。”

    夜冥嘆口氣,它腦袋伸進去洗臉都裝不下。“也就那個島,是永遠靜止不動,不受虛空風暴影響的,所以,我就把家搬到那附近了。

    無盡海深處裂隙風暴隨處可見,還存在着空間亂流,意思就是,上一刻這個物體還在你眼前,下一瞬,它就可能出現在十萬八千里外。它以前好不容易找到個合適的地方住,出門一趟,回來就找不着家了,還好遇到那個水窪島,這才安頓下來。

    雖說底下的小人兒看着順眼。

    可它怎麼也不可能把剛認識的人往家裏帶,直接拒絕卻也有點兒不合適,於是夜冥想了想,講起了無盡海的恐怖之處。

    “水窪島在虛空深處,你們進不去,那裏的裂隙風暴太過強悍,就是你們這艘靈舟也擋不住。”

    “最可怕的是,很可能那空間亂流陡然出現在你身上,直接造成身體分家的可怕後果。”

    “比起被裂隙罡風絞碎,這空間亂流更爲致命,它悄無聲息地出現,能夠瞬間將沒有反應過來的生靈生生分裂,從此天各一方。”

    “你怎麼一點兒不緊張?”夜冥注意到逢歲晚都一臉凝重,而阮玉仍是一個勁兒傻樂,好奇地問。

    “大哥肯定有辦法對不對,否則的話,你這麼大……”

    逢歲晚:這就叫上大哥了?還是一隻——

    印象中女修都會不喜、乃至懼怕的虛空毒蛛夜冥。

    這時,阮玉誇張的將兩手張開比劃了一下,“遇上亂流多喫虧啊。”就這麼個動作,她就嘶了一聲,好似扯到了經絡,陡然刺痛,瞬間讓她冒了些虛汗。

    眉心微微攏起小八字的逢歲晚也從善如流地道:“大哥能在虛空深海來去自如,定有乾坤妙法。”

    夜冥:“別別別,叫得愁眉苦臉的,誰稀罕帶你這個小弟了?”

    阮玉回頭,就看到逢歲晚還未來得及撫平的眉峯。

    逢歲晚:“吾妻身體不適,心憂且苦,並非不願認您做大哥,能與前輩結交,實乃三生有幸。”他話說得很慢,好似不太習慣這樣與人交流,配上那還未鬆開的眉,倒是更顯誠懇了。

    夜冥:“你把攏在她身上的靈氣屏障撤了。”這靈舟有結界就算了,底下的小妹身上還有個靈氣屏障,是以,它都看不清她的修爲,更加無法判斷她的身體狀況了。

    等靈氣屏障消失,夜冥仔細一瞅,說:“你這肉身和元神不配啊。”還待去看,就感覺一陣心悸,這種感覺,跟它遙遙眺望濁海時都差不多了。

    夜冥神識不敢再做任何試探,沉默一瞬才道:“你識海里有什麼?”

    若不說清楚,它只能放棄這個小妹了。實在是,招惹不起。

    阮玉老老實實地回答:“魔珠。”她把傅紫衣、夢魘妖魔、玉如意的關係簡單講了一遍,也很認真地誇了誇爲了天下蒼生封印夢魘妖魔的相公,等講完之後,頭頂上的夜冥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此前濁海確實鬧出過動靜,濁氣都減輕了一些,我還以爲是清海濁海終於要翻轉了呢,白期待了一場。”

    “如今看來,應是那女修帶走濁海中魔器,也就是那個魔珠的緣故。”

    “現在珠子在你識海內,你還好好的?”夜冥嘖嘖稱奇,“不愧是我好妹妹,也有我一半厲害了。”

    “你們是想去清海找神器想壓制那魔器啊,我倒是想幫忙,可虛空亂流真的沒辦法應對,我這神通就算教給你們,你們也施展不了。”夜冥聽完故事是真的想幫忙了,畢竟它清楚,真的讓那魔器出世,等它把修真界禍害完之後,無盡海也必受牽連,此乃關乎衆生的生死大劫,它活了這麼久,怎麼可能連這都看不明白。

    可它也真的有心無力啊。

    阮玉則心念一動,聽夜冥大哥的話,它似乎不知道浮雲島上就有神器,還以爲他們是想去清海找神器。所以,清海之中也會有鎮壓魔珠的寶物嗎?清海濁海,相生相剋?

    “這門神通名爲流雲術,修行時需要用到虛空獸的皮毛。成功施展後,你的身體可以短暫融入虛空亂流,這樣就不會被亂流切割。我當年能學會,還是因爲我幫虛空獸族羣修補過它們的浮雲島。”夜冥亮出了自己的絲線,“就靠這個。”

    真是個……

    賢惠的大蜘蛛?

    阮玉先是笑了一下,接着問:“虛空獸有毛的嗎?”印象裏,小西瓜的身體像是一團雲,跟尋常的駿馬完全不同。

    夜冥:“當然有,獨角四周,以及馬屁股上,尾巴遮擋的位置。我現在都進不去浮雲島了,不可能去進去抓虛空獸扯毛來給你們修煉,不會流雲祕術,別想靠近水窪島。”

    它說完,就聽阮玉扯着嗓子喊小西瓜。

    小西瓜是什麼瓜?它只聽過白玉瓜?小小的白玉瓜?我妹怎麼能過得這麼苦,大哥這有大瓜!這麼一想,夜冥從自己的網兜裏掏出個碩大的白玉瓜扔了出來,重重地砸在防禦結界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阮玉仰頭一看都驚呆了,這是白玉瓜?得有忘緣山山腳的茅草房那麼大!

    她笑嘻嘻地說:“大哥你要不變小了進來坐呀?”

    夜冥稍稍猶豫了一下,將身體縮小,用四條腿頂起白玉瓜說:“我來了。”

    那一瞬間,靈舟結界對它不再限制,它從空中落下,剩下的四條腿飛快遊動,使得它輕飄飄地落了地。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逢歲晚都沒來得及阻止。好在夜冥真的沒有攻擊的意思,它坐下後先是將白玉瓜放地上,接着矜持地伸出一條腿,就那麼盯着阮玉。好似在說——喏,給你了,快來抱。

    逢歲晚:……

    阮玉還真的跑過去抱了,“小絨毛軟乎乎的好舒服哦。”

    “你別看它們軟,硬起來可不得了。”

    這是什麼……

    奇葩對話。

    逢歲晚扶額,他注意力稍微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靈舟雖是阮玉的,但她神識不能用,最近靈舟都教給他在操控,怎麼結界突然就打開了呢?正疑惑時,就看到聽音花氣咻咻地爬上了閣樓,它爬上來後癱倒在地,花都病懨懨的了。

    喘了兩口氣,聽音花才硬挺起來,張口就罵:“那株小桂樹,噌噌地長,沒幾天它那臭腳腳都把底下的土都扎滿了,我都沒地方下腳了!它現在都忒麼有一丈高了,把我太陽都遮完了。我好恨啊,幹嘛要把我的小泥巴放坑裏,都被它給吃了,嗚嗚嗚嗚……”

    逢歲晚這纔看了一眼桂樹。

    那顆桂樹,這才短短几天,竟然就有了微弱的靈智了。

    難怪……

    桂樹與靈舟融爲一體,以前的大丫就能控制靈舟,這小桂樹定然是聽到了阮玉的話,主動把夜冥放了進來。只要不是她不聽話,亂用神識就好。

    恰這時,又聽那聽音尖叫一聲:“呔,哪來的大蜘蛛,跑來跟我搶主人!”

    同一時刻,小西瓜睡眼惺忪地從縫隙裏冒頭,“你叫我啊?”

    夜冥震驚:“虛空獸!聽音花!”

    再算上那顆魔珠。

    好傢伙,你咋什麼都有,收藏比我還多,比老哥我還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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