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朱棣那不算太好看的臉色,何秋輕聲說道。

    “岳父大人,這些小老百姓們,不懂朝政,更沒有見識,說不出好話也很正常,你別放在心上去。”

    朱棣頓了頓腳步,有些氣憤的說道。

    “你以爲我是在氣茶樓裏的百姓?不是的!我是氣剛纔那個胡作非爲的軍漢,他在衆人眼中那就是我的人,結果呢?

    在那胡作非爲,不斷的抹黑我的形象,別人把這筆賬全算在我頭上了,實在是可恨!”

    何秋蹙了蹙眉頭說道。

    “雖然這些軍士們很可惡,但還是要看看究竟是誰將他們安排着收稅的,這些粗漢們幹這樣的活,可不就會辦出來錯事嗎?”

    朱棣深吸了口氣說道。

    “是這個理,這背後的人應該狠狠的查一查!”

    說着朱棣冷笑道。

    “我這算是明白了,爲什麼當初金陵的商稅能少一半,用這樣的人收稅,不少纔怪!只是這裏面肯定還有別的人,我看這些軍士們是給人當槍使了。”

    兩人一邊走,還在一邊交談此事,可不料沒走幾步,就聽到有人驚呼。

    “官差被打死了!”

    朱棣和何秋都吃了一驚,快步往前走去,一下就看到剛纔那位得意洋洋的軍士倒在了一片血泊中。

    這一下,朱棣的臉是真的黑了,嘴脣都氣的直抖。

    何秋立馬感到極爲不妙,朱棣這是真的生氣了,也對,怎麼說這名軍士也是代表着朝廷的威嚴,更是代表着朱棣個人。

    結果就這麼被當街打死,還是當着朱棣的臉被打死的,這真的就不算是小事了。

    可能在有些人看來,今天這事不大,不過是死了個在街面上收稅的小吏而已,何況這小吏還民憤極大。

    如果朱棣當做無事發生,糊里糊塗的讓這事過去,不也挺好的?

    可實際上,這事是沒辦法輕易揭過的。

    這纔剛剛遷都,就發生這樣的惡性案件,這不就是在打朱棣臉?

    更何況,這人是跟着朱棣一路從北平到金陵,又到洛陽的軍士,是當初燕王三衛中的一員。

    雖然現在沒有靖難之役了,可這些人仍然是朱棣的基本盤之一,是朱棣的皇權最有力的一個支撐。

    但這樣的一個人,就死在朱棣眼前,若是朱棣就這麼坐視不理,其他從北平來的臣子們會怎麼看朱棣?

    薄情,還是有意要疏遠他們了?

    這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在這羣人之中引起巨大的震動,導致朱棣和北平的這羣人之間出現裂痕。

    北平這批人看似不起眼,可他們代表的是邊軍,是大明最精銳的一支部隊,朱棣再怎麼重視他們都不爲過的。

    就算這樣的人辦了什麼錯事,也必須是由朱棣來處置,絕對不可能讓他們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街頭。

    要不然置朱棣的顏面何在?

    更讓朱棣覺得心痛的是,他本來還以爲自己做的不錯,畢竟朱元璋有意的變法改革之事,都在延續下去。

    而且遷都之後,朝廷也慢慢的出現新氣象了,還派了人下西洋,發展海貿。

    在朱棣心中,這大明朝廷在他手上就是在蒸蒸日上,一點點變好。

    可結果呢?

    就是在遷都不久的好時候,洛陽城出現這樣的事情,簡直是直接往朱棣臉上扇了好幾個大耳巴子。

    朱棣只覺得怒從心中起,眼睛都帶着幾絲血紅,硬邦邦的丟下兩個字。

    “回宮!”

    何秋的心裏不由的一嘆,看來朝堂之上又要掀起一陣血雨腥風了。

    朝臣們都以爲朱棣性情寬和,畢竟從登基到現在,朱棣都沒怎麼整治百官們呢,很多人心中恐怕還在慶幸,渡過洪武朝之後他們終於迎來了一位寬仁的皇帝。

    可何秋心裏最清楚不過了,朱棣從來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先不說歷史上掀起靖難之役,東征西討,後面誅了方孝孺十族,用極爲暴烈的手段掃清朝堂。

    單單是如今的大明,朱棣雖然沒經過靖難,可是在邊疆的時候仗也沒少打。

    他朱棣當初宗室第一塞王的名頭,可不是吹出來的。

    有些人竟然把這隻老虎當成一隻溫順的貓咪,真的是愚不可及!

    心中這樣感嘆着,何秋的步子卻一點也沒落下,緊緊的跟在朱棣身後,回到了洛陽皇宮。

    眼看朱棣要發脾氣了,何秋可不覺得自己能勸得住他,只是默默的看着朱棣的所作所爲,要是真的有過火的地方,再做勸阻也不遲。

    “召五軍都督府中衆將,所有人悉數到場,一個都不能落下!”

    朱棣這個命令傳達下去,趕來皇宮的人可不在少數。

    如今的五軍都督府中,雖然也有徐輝祖這樣的開國功臣之後,但更多的是朱棣在北平時的一干親信。

    這都是朱棣登基後做出的調整,畢竟五軍都督府這個位置很重要,若是交給其他人,朱棣還不怎麼放心。

    所以這次足足來了七十多號人,這裏面單單是開國功臣的後裔就有二十來個,都是以徐輝祖爲首的。

    剩下的人大都是當年朱棣的舊將,以張玉爲首,湊成一團,可以說如今大明的重將們,除了在外領兵,防備邊疆的,其他人都已經到了。

    這些人來到皇宮之中,也是感受到了朱棣的憤怒,只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能行了禮之後尷尬的在殿中站着。

    朱棣從他們身前走過,眼睛看着他們每一個人,巡視了足足有兩三分鐘,纔開口說道。

    “你們之中有些人,怎麼就這麼不知足呢?”

    徐輝祖暗自心驚,這究竟是出了什麼事?

    他也是去年才接手五軍都督府的工作的,之前負責這塊的藍玉,自稱自己年紀大了,就卸下差事,每日在國公府中享樂。

    都督府中的事情,他也很尊重張玉等人的意見,知道他們和朱棣的關係不一般,可哪能想到這才一年,這五軍都督府中就出了什麼差池嗎?

    一頭霧水的徐輝祖看了看身邊的張玉,恰巧張玉也側過頭看着他,兩人都不清楚到底出什麼事了,但看到朱棣這麼生氣,只能低頭說道。

    “臣等有罪。”

    “有罪?你們都有什麼罪啊?每天淨拿這樣的白話騙朕!”

    朱棣稍稍收斂了下怒氣,平復了下心情,陰陽怪氣的問道。

    “你們可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呀?”

    “之前?”

    這下這些將軍們更是不清楚了,有些機靈的就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一邊的何秋,何秋也只能無奈的輕輕搖頭。

    這個時候他哪敢在這多嘴,一個不小心自己都要被牽扯進去。

    朱棣看到他們一個個茫然的樣子,心中就更來氣了。

    “真的白虧你們身上的將袍了!身爲將軍,連最基礎的耳聰目明都做不到,等你們上了戰場還能幹什麼,等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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