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從哪裏起的,何時起的。
李及安弓着腰在濃重的煙塵中穿行,獄卒倉皇向與她相反的方向逃竄,四周止不住的囚犯拍打牢欄的聲響,年久的鐵鏈子撞擊在鐵欄上,刺耳極了。
往裏,再往裏,終於模模糊糊看到一個人影。
李及辰虛弱地靠在斑駁的牆壁上,因着燒盡的灰燼不斷地捂嘴咳嗽。
李及安想加快速度衝過去,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像被什麼東西拖住了一樣動也動不了,每走一步都覺得胸口悶得喘不過氣。
她看到遠處的哥哥擡頭望了一眼自己,然後直直的定住。她拼命發聲,嗓子幹疼的厲害,只能發出一些象徵性的啊啊聲。
哥哥就靠在牆邊,突然朝她和煦的笑了笑,然後慢慢地,慢慢地被大火包圍……
“哥!”
聲音猛地發出來,周圍安靜下來,李及安察覺到自己背上冰涼的濡溼,大口喘着氣,才勉強平靜下來。
“小姐!”
八枝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李及安睜開眼睛,又因爲光亮太強而眯起來,肩膀上隱約有疼痛傳來,房間裏一股草藥味,應當是包紮過了。
是自己的房間。
那晚她暈倒了之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這會兒看來天已經大亮了。
“小姐可覺得哪裏難受?”
“咳……咳……”李及安掩嘴咳了幾聲,才發覺自己嗓子啞的不像話,剛剛夢裏幹疼的感覺又涌上來:“水。”
八枝連忙去旁邊倒了溫水端來,李及安撐着身子坐起來,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喝下去,疼痛才緩解。
“現在幾時了?”
“回小姐,申時了。”八枝放下茶杯,順手拿了旁邊的帕子給她擦拭,嘴上止不住的擔憂:“小姐昨晚昏倒把將軍嚇壞了,傷口險些傷及筋脈,夜裏又發了高燒,直到今晨纔好些,只是一直不醒。”
“小傷而已,倒是讓父親擔心了。”李及安靠在牀梗上閉了閉眼睛:“哥哥怎麼樣了?”
“還沒有別的消息,不過將軍打點了暫時還不至於在牢中受太多苦。”
“事辦妥了?”休息了這麼久,她的氣色好了一些,再睜眼時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辦妥了,按照小姐的吩咐,那老婦人被安排在一棟宅子裏,連同伺候她的僕人一起,周邊時刻有人看着。”
“嗯。”
她略一思索,才發現從昨晚到現在都不見四橋的身影:“四橋呢?”
“方纔去熬藥了,這會兒應該也快回來了。”
“她何時回來的?”
“小姐昏倒不久後纔回來的。”
李及安還想說些什麼,就見屏風後面顯出一個人影,然後進入內室,是四橋小心翼翼端着藥過來了。
“小姐醒了!”四橋放下藥才驚喜地叫到:“昨晚可讓奴婢擔心。”
“嗯,沒什麼大礙。”李及安淡淡笑了笑,卻見四橋不安起來,在原地踟躕着什麼。
“這是怎麼了?”她可不見向來活潑的四橋有這般扭捏的時刻。
四橋突然跪在地上,低着頭道:“小姐交給的事情奴婢沒辦好。”
李及安坐直了身體,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發生了什麼事?”
“昨晚奴婢帶了人打聽到姬魚的住處後便悄悄潛了進去,結果……”
“結果怎麼?”
“結果那屋子到處乾乾淨淨,東西早就收拾過了,一個人也沒有。”
“小姐,奴婢去的晚了。”
“姬魚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