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雁過拔毛,人人喊打的夫婦...
死了。
“他們死了?!”
王哲不可思議地愣在原地。
燥熱的斜陽中,他感覺後背有些發涼。
根據秋雅晴的描述,當昨夜警察接到報案到達鄭某某家中時,一羣惡犬正在啃噬夫婦倆的屍體,場面慘不忍睹。
後來經過法醫鑑定,可以確定夫婦倆在前日晚上就已經死了,而死因更是驚人。
他們是被自家養的十幾條狗活活咬死的。
如果僅從表象來看,似乎沒什麼好深究的,這就是一場普普通通的動物傷人事件而已,類似被自己養的狗咬傷咬死的案件也有很多,並不稀奇。
但如果要深究,那就會引出一個問題——爲什麼夫婦倆養了好幾年狗會突然噬主?
從死者的遺骸來看,骨頭上的咬痕雜亂,且牙印各不相同,顯然遭到過所有的狗一起圍攻。
更加令人生疑的是,兩名死者受傷最嚴重的地方都是手掌,其他地方大多完好。
按照慣性思維,可以推測出,死者生前手中應該是手裏拿着什麼能吸引狗的東西,從而遭到了噬咬。
然而根據狗肚子中消化物分析,發現除了許多碎骨以外,也就只有一些破碎的紙幣了。
碎骨自不必說,是死者自己的。
至於紙幣,也只能被歸結於偶然,可能是餓極了的犬隻在啃咬死者屍體時不小心喫進去的。
畢竟狗是喫肉的,沒事幹嘛喫錢?
總之,這是一件看似值得深究,但註定沒有結果的案子。
警局之所以找來夫婦倆生前的對頭盤查,只不過是碰碰運氣罷了,根本就沒想查出什麼。
況且警察早就調集了相關監控,案發當天,死者二人除了早上見了王哲一面,整天都在茶館裏賭錢,直到輸得差不多了纔回家,之後再也沒有和任何人有過接觸。
這樣看來,死在家中的他們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只和狗有關係。
......
無論在腦海裏回想多少遍,王哲還是覺得雲裏霧裏的。
那對摺磨自己一年多的潑皮無賴,竟然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死了?
他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何種表情。
高興?
說實話,他雖然很討厭這兩個人,但是在聽說他們慘死以後卻是半點也高興不起來的,甚至有點害怕。
因爲他隱隱覺得,這件事似乎和潘姊兒有關。
如果真的和潘姊兒有關,那不也就是和自己有關嗎?
走在日落的街道上,秋雅晴撩了撩耳邊的鬢髮,蹙眉道:
“原來他們一直在騷擾你,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心情複雜的王哲不知道說什麼好,勉強地笑了笑:“我不想麻煩你...”
“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無論發什麼事總是自己擔着。”秋雅晴責怪似的看着他。
“我會改的...”
走到一處十字路口,秋雅晴突然和他拉開距離,認真道:“回去吧。”
王哲呆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她是在怕自己名義上的女朋友潘金蓮產生誤會。
“嗯,我回去了。”
這裏已經接近她的住處,王哲沒有再說些扭扭捏捏的話,灑脫地轉身。
秋雅晴看着他的背影,鼻子莫名地酸了一下。
......
荒唐、詭譎卻又平淡的一天就要這麼結束了。
走在金黃色的斜陽中,王哲一邊覺得有種掙脫枷鎖的輕鬆,一邊卻有種揹負罪惡的沉重。
回想起潘姊兒之前的種種所爲,他越發覺得那兩人的死和自己脫不了干係。
可是警察都沒有找到自己頭上,自己爲什麼還要糾結呢?
懷着沉重的心情,他沒有打車,就這麼悶着頭走着。
雖然已經步入金秋九月,中海市的依舊帶着幾分酷暑的味道。
還沒走一會兒,王哲的額頭就佈滿了細汗。
路過那熟悉的鋼構大橋,他稍微駐足,任由輕柔的風撫摸他,讓滿身的煩躁隨風而逝。
王哲不由地想到了那句話——無論怎樣,生活總得繼續。
這個世界上的人多數人都揹負着或多或少的罪惡,現在的他也只是融入其中罷了。
在大橋上等待着澄淨的夜色來臨,讓幾隻蚊子喫飽喝足以後,他才慢悠悠地走上回家的路。
路過常去的超市,王哲忽然想起家裏沒酒了,於是買了些啤酒,順便又在路邊買了幾個小菜。
照例和小區門口的羅大爺打了個招呼,他走進電梯,回到了那個屬於他的小窩,那個終於有了點活力的小窩。
當他打開房門時,潘金蓮和楊玉環的裝扮讓他一呆。
只見潘金蓮手裏拿着鶴侶劍,楊玉環手中拿着一根棒球棒,兩人都穿着漆黑的夾克衫,臉上覆着白布,鴨舌帽壓得低低的,完全看不清面貌。
王哲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楊玉環見他回來,一把將覆面的白布拉了下來:“靠,原來你沒被抓啊。”
隨即潘金蓮也把白布拉了下來,滿臉的如釋重負。
看到潘金蓮那雙含情脈脈的眸子,王哲醞釀許久的質問全都說不出口了。
反正他是沒辦法對一個在乎自己的女人擺臉色的。
“你們這是要幹嘛?cosplay劫匪啊?”
笑了笑,王哲走進屋,把買的東西放在桌上。
楊玉環衝到他面前,雙手叉腰吼道:
“你個沒良心!老孃在這兒擔心你擔心得要死,你倒好,明明連根毛也沒掉,電話也不接、消息也不回,早知道就該讓官差把你在牢裏關上個十天半月的,等你餓得快死了我們再來救你!”
王哲又是一呆,瞪大眼睛:“所以...你們是想去警局搶人?!”
“你以爲呢?!”楊玉環氣呼呼的,豐滿的胸脯都快杵到他胸口了。
潘金蓮見場面快要失控,急忙拉住她:“太真,休要胡鬧,王哲沒事便好了,又說這些作甚?”
“哼,誰讓他不接電話?”
“好了好了,姑奶奶您消消氣,我錯了還不行嗎?”
王哲這纔想起手機還沒開機,開機一看,不得了,一百多個未接電話,以及99+的消息......
“王哲,今天官差找你去是爲了何事?”把楊玉環哄騙着坐下,潘金蓮詢問道。
“爲了...”
王哲憋了憋,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隨口道:“一點小事而已,已經解決了,不用擔心。”
潘金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