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令人心涼的做法，如此令人失望的主子，還能否值得跟隨？
這樣一個計謀，可謂是一箭三雕！
在這種情況之下，秦朗沒把陳海殺掉，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陳林這個做父親的，知道這些後又該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秦朗並不清楚，所以他在等陳林開口。
秦朗不會給陳海一點面子，但是還是給了此刻陳林面子，否則若不是陳林是陳海父親，陳海此人早就被嚴懲，哪裏還有自己對他的寬恕。
陳林臉色陰沉如鐵，卻並不是針對秦朗，而是因爲自己兒子陳海所做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分了。
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算計秦朗之後，還能活這麼長時間的人，他兒子也算開闢了記錄。
可同樣也意味着秦朗對陳海的忍耐力已經降到了冰點，他十分了解秦朗的性格爲人，做事方法。
這件事，怕是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
若是陳海不算計秦朗這次，或許自己求饒一二，秦朗看在自己有功於金闕組織，勢必會寬恕陳海一次。
但現在秦朗心中怒火已經形成，即便是他出口求饒，也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影響他在秦朗心裏面的評分。
他陳林也並非是慈父，能夠做到今日的成就，陳林怎麼可能簡單。
只是終究虎毒不食子，他還是很難下這個決定。
而這個決定，恰恰是秦朗需要的結果。
放棄陳海，讓陳海自生自滅。
“闕主，陳海他…”陳林面色泛苦，看向秦朗剛要開口說下去，就被秦朗一個犀利的眼神打斷。
“你要替他求情？”秦朗目光極其冷冽的盯着陳林，語氣已經透出冷意。
陳林先是沉默些許，而後點了點頭，整個人如同老了十歲那般。
“還望闕主見諒，只是畢竟是我兒子，所以我…很難放棄他。”陳林還是做不到放棄陳海，哪怕他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可不管他做什麼，都是自己的長子。
如今陳海丟了事業，丟了一切，已經是最嚴重的懲罰。
他只求秦朗對陳海網開一面，哪怕用他這個老命換取陳海的命，他也願意。
“在你眼裏，兒子和功過是非，哪個更重要？”
秦朗挑眉看了眼陳林，如今這白髮蒼蒼的老者，金闕組織的四大護法之首，陳氏集團董事長，陳家之主，以及乾省最大的地下大佬。
這麼多身份傍身，但他終究也只是一個父親。
陳林目光復雜之極，望着秦朗也看了許久，最終自嘲的一笑：“兒子！”
“看來你已經執意要救他了。”秦朗面色複雜之極，這個時候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是應該說陳林迂腐還是說陳林自私？又或者說他沒有大局觀。
在親情面前，有幾個人能選擇大公無私？
若真的能做到大公無私的話，那麼就不會出現富二代掌握重資，權二代擔任高官，星二代出名爆火。
如果沒有這些，那些上等人物，都會恪守底線，恪守規則。
“闕主，我也問你一個問題吧！”陳林猶豫許久，最終咬了咬牙齒，他要大膽的問秦朗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或許會讓秦朗心生不滿，可他必須要問，這很重要，也是能救他兒子陳海的關鍵。
“問！”秦朗點頭，看着陳林。
陳林握緊兩隻拳頭，手心裏面全都是汗水，他很久都沒有這般緊張過了，哪怕是聽到兒子入獄的消息也是如此。
可這一刻要問這個問題，他很緊張。
可必須問。
“闕主，公平正義與蘇傾慕，你選哪個？”
“若有一天，蘇傾慕經商做了違法之事，你是選擇把她抓起來送到監獄，還是庇護她，爲她解決事情？”
呼…
問出這句話之後，陳林整個人都要癱軟在椅子上，他用盡了所有力氣，問出這個問題。
秦朗神色一怔，沒想到陳林竟然反將一軍，讓他回答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難回答嗎？並不難回答。
若是遇到大義凌然的人，必然會給出一句，我會大義滅親，將蘇傾慕送入監獄，以全公平正義。
但是秦朗沒有答案，並不是他不想選擇公平正義，而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一邊是情，一邊是法。
常言道，法不容情。
可常言又道法外有情，情義無價。
估計只要是人就難以在這兩個問題上，做出抉擇。
秦朗看了眼陳林，見陳林眼中露出釋然的笑意，他沉默不語。
他很清楚，自己無法再多說什麼，更無法處理陳海。
因爲當自己心裏沒有答案之時，當自己心裏無法做出抉擇之時，自己也就沒有資格處理陳海。
他不願意說些大義凌然的虛僞之詞，做不出選擇，就是做不出選擇，沒什麼可丟人的。
“你們是不是都把我看成一個標榜自身正義的人？”
“總覺得我秦朗始終如一的對待公平與正義，從不會裹挾自私？”
“可你們想錯了，我秦朗是活生生的人，追求公平正義是我的夙願，可這個夙願是針對底層大衆，我願意爲他們求取公平正義。”
“但不代表我在所有事情面前，都會選擇公平正義。”
“我若沒有自私自利的一面，和機器人有什麼不同？”
“人活着，只是想活出一個酸甜苦辣，活出一個愛恨情愁，我秦朗也無不同。”
秦朗神色黯然的嘆了口氣，眼中也露出幾分自嘲之色。
被人標榜正義之人，卻做不到始終如一的堅持正義之事，世上最諷刺的事情莫過於如此。
“陳海判三年，剝奪政事權利終身！”
“你陳林今年六十歲了，也到了退休的時候了，今日開始不再是金闕組織的四大護法之首！”
“金闕組織放在陳氏集團的一半資產，三天之內給我轉移到總部賬戶，交給周冰冰管理！”
“你陳林在乾省地下的勢力也可以收攏一二，讓馬三接替吧！”
“你，意下如何？”
秦朗看向陳林，低沉着語氣出聲詢問。
縱然語氣透着幾絲爲難，可最終還是這般決定。
陳林臉上也是泛苦，卻露出釋然之色。
只要兒子好，什麼都可以放棄。
要權利他這輩子已經享受四十年了。
要金錢他這輩子也已經享受三十多年。
所以把這些都交出去，也沒什麼值得可惜的，只要人還活着，一切都還在。
“多謝闕主體諒，我沒意見！”陳林起身，深深的朝着秦朗鞠了一躬。
這一躬，他感謝秦朗放了陳海一馬，他豁出的是老臉，丟掉的是權利。
然而秦朗丟掉的是對正義的堅守，退讓的是闕主的底線。
能夠讓秦朗做到這一步，他陳林還有什麼可奢求的那？
這也是他陳林對金闕組織的貢獻很高，纔會讓秦朗做出退讓。
否則換做一個人的話，秦朗早就一個嘴巴抽過來了。
“陳海三年後出獄，若還想對付我，那我可…”
鈴鈴！
秦朗正要出聲警告陳林，手機卻在這時，不合時宜的響起。
望着手機顯示，秦朗面色露出詫異之色。
孟許打來的電話？
作爲龍國政事堂的宰相之一，更是鑑查院的院長，他還有時間給自己打電話？
秦朗沒有多想，接通電話。
可話筒內卻傳來孟許十分焦急的通報。
是一個驚人的噩耗。
聽了他的話，秦朗神色難掩駭然，更是手一抖，電話都掉在了地上。
陳林面色詫異的望着此刻秦朗，從未見過秦朗這樣慌亂的時候。
“闕主，您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