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紫衣男子的法力,魔教遊俠們逐漸站立起來,不過鬥志已喪,全都退到一旁。
陳青看了看風輕雲淡的王平,又望望悄無聲息的紫衣人,一時摸不着頭腦。
剛纔二人鬥劍,未起任何波瀾,不帶半分火氣,莫說是仙師鬥法,便是尋常遊俠也能弄出更大的動靜,而他們短短交手瞬息,就結束了戰鬥,與想象中的龍爭虎鬥大相庭徑。
陳青一邊給王平倒着茶,一邊考慮着勝負如何,若說是王平贏了,但他手中的劍卻已斷,要是那紫衣人勝過,那爲何又杵在原地。
“溢出來了!”
溫和之聲傳來,陳青一驚,趕緊放下茶壺,發現自己失神,茶水傾灑桌面,然後用袖管擦起桌子上的茶水。
陳青手中頓了頓,看着正在喝茶的王平,觀他臉上淡然自若,心中恍然大悟,輕笑道:“陸師兄果然劍術高強,這王平也不是您的對手。”
猛然一愣,王平旋即想起了現在自己是陸雲霄,也不言語,偷偷分出目光,打量着那紫衣人。
王平心中清楚,當下還不是眼前那人對手,剛纔比劍僅僅是佔了一個氣勢,別看他出手從容,其實心底也是七上八下。
因爲他知道尋常鬥劍,一般先做試探,是故那紫衣人未必使上全力,而自己一出手則是全力以赴,看似鬥了個旗鼓相當,其中的差距他自能衡量,而且僅僅只是切磋劍術,那人法術猶未使用,若是死鬥,定然不是對手。
至於隨手撿起陳青的鐵劍,王平暗笑,如果用上“寒水”,這劍不斷又如何退場。
饒是如此,王平還是頗爲驚駭,眼前之人竟然隨手便接下他的劍,要知道那可是使上了體內藏的劍氣。
萬道化天劍經蓄養的每一道劍氣,都是周身全部法力結成,別看王平才化元境三品,可要是說誰能使出那種程度的劍氣,必然也是了不得的修爲,照他估計,那紫衣人至少化元境八品以上。
這時候,那紫衣男子長長嘆了口氣,緩緩將那柄劍插回了破舊的劍鞘中,轉過身來,一言不發,朝着王平方向緩步走來。
見狀,陳青面色大改,伸手抓了抓腰間,然後想起劍已斷毀,朝前走了幾步,化掌爲拳,對着紫衣人擺出架勢。
王平好奇的打量着紫衣人,一手把茶杯送到口邊,一手不動聲色的按在“寒水”上,臉上如三月春風,顯得有些從容灑落。
“閣下可是不服氣?要不在下陪你練練!”陳青喝道。
倏忽間,紫衣男子又變作吊兒郎當的模樣,笑嘻嘻的走上前來,沒有理會陳青,徑直看着王平,笑道:“古怪,古怪,陸道友這劍,古怪得很吶!”
王平見其語氣似乎不再像要出手,心底一鬆,微笑道:“王道友這劍,也端是有趣!”
那紫衣人也不多言,大大咧咧坐下,對着王平道:“道友,我能坐下嗎?”
王平瞥了他一眼,微笑道:“道友,請便!”心中卻是暗道:“這人修爲頗高,但卻有些死皮賴臉,明明已經坐下,卻還要再問一聲!”但對方修爲太高,也沒出言打趣!
果不其然,那紫衣人根本沒有挪屁股的打算,反而自來熟似的朝着王平和陳青笑了笑,自顧自道:“要不再喫點東西?”
然後他又轉過頭對着王平道:“再喝兩杯?”不待王平反應,他又直接叫來兩壺酒。
王平心下有股荒誕的感覺,這般修爲的人物,怎的竟似患了話癆之疾。
不過也不關他的事,王平倒了一杯茶,推到了紫衣人面前,笑道:“道友,潤潤喉!”
紫衣人瞅了一眼,沒有接過,大笑道:“大丈夫哪喝這軟綿綿的東西。”轉而又大喊起來,“堂倌,先把酒拿來!”
很快堂倌上了酒菜,他就肆無忌憚的大快朵頤起來,彷彿旁若無人,毫不在意王平等人眼光。
登時看得王平飢腸轆轆,不過現在着實氣氛古怪了一點,嘎巴嘎巴張了張嘴,未有說出話來。
過不久,幾盤飯菜被那紫衣男子喫完,他從袖口拿出一條方巾,緩緩擦了擦嘴,動作優雅嫺熟,驀地又多了一分貴胄氣度。
王平越發好奇起來,看似大大咧咧放蕩不羈的俠客,此刻又突然化身世家公子,當真是怪哉。
紫衣男子突然蹙着眉頭,然後看着王平,恍然大悟道:“這倒怪我,竟然自顧自的喫喝了起來,倒把道友忘了。”說完舉起碗大口乾掉裏面的酒,搖了搖瓷瓶,然後又給自己倒滿,再爾一口喝掉。
王平舔了舔脣,忍不住好奇問道:“好喝嗎?”
紫衣男子聞言拿起旁邊一個空碗,倒得滿滿當當,小心翼翼端到了王平面前。
“你試試!”
王平端起來聞了聞,自小便沒喝過酒,入鼻先是一股濃香,再而有些刺鼻,然後學着紫衣人一口乾掉,瞬間覺得一條火龍從喉竄入腹中,而後千迴百轉,在體內橫衝亂撞,忍不住皺着眉,然後呼了口氣,展顏道:“還不錯!”
兩人不再言語,陳青就在一旁倒着酒,你一碗我一碗,就這般喝了起來。
衆魔教遊俠見兩人在那推杯交盞,也不再管他們,劍拔弩張的氣氛稍稍緩和,忍不住偷偷的溜出門去。
陳青給高強等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也先行離去,自己倒是留了下來。
客棧外,一時間馬嘶驚蹄,呼喝連天,剛纔此處還門庭若市,此刻已是無人問津。
兩人喝了已經快十壺酒,饒是王平修爲已漸高深,也有了微醺之意,不過意外的是那紫衣人此刻面若朱丹,連說話都有些打結。
王平不禁莞爾,原看這人貪酒,以爲會是海量,沒想到非是如此。
見時機差不多成熟,王平這才試探道:“你爲何要追殺魔教遊俠!”
“追殺?”男子甩了甩頭,有些疑惑,皺眉道:“我追殺一羣普通遊俠做甚,那日只不過剛到蜀中,便看到七玄聖境的人,想來是知道去雲州的路,不過誰曾想,還不等我開口,他們就先動了手,我就隨便教訓了幾個出言不遜的人。”
王平心下暗笑,眼前這人竟然是這般和魔教遊俠打了起來。
紫衣男子喝着酒,隨口繼續道:“不過他們行事也太過乖張,簡直是橫行霸道,目中無人,特別是那六合門的弟子,竟然還在蜀中胡作非爲,我這才又把六合門的人收拾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