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蕭昀和姜潼坐在兩人寢殿之間的小花園中，後日便是大賽到來之際。
蕭昀優雅的爲姜潼倒茶：“一輪定輸贏，贏者晉級，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姜潼捂緊熱乎乎的茶杯，望向亭外的茫茫大雪。
“這是第三場雪了，哥。”姜潼抿了杯茶，熱茶下肚，整個人都暖起來。
“是啊，今年中州格外的冷。”
姜潼又呷了一口，心裏在想抽籤制的話，那她也不一定能抽到黎書羽或者葉天寧，畢竟玄岐弟子那麼多。
“等再下一場雪，我們就能回家過年了，”蕭昀伸手越過桌面，拉過姜潼冰涼的指尖：“回去後，我會親自和父親說明一切，把你許給我。”
姜潼臉一紅，周身血液不自覺的加快，就連微涼的指尖都熱乎起來，這個冬天有他，不會冷。
“父親……會爲難吧，畢竟你是荊州世子。”姜潼思慮的比較多。
就算她只是個無憂無慮的郡主，也明白荊州和郢都之間微妙的關係。
蕭昀之於九州，是震懾般的存在，又因他是荊州世子，未來的荊王，他的婚事註定不會簡單，且看前些日子太子蕭殷自作主張就知道，蕭昀的日子，遠遠沒有看起來那麼好過。
蕭昀和姜潼想的顯然不是一件事情。
姜潼的真正身份若亮出來，皇帝怎麼可能會不答應，只怕會立即把她供起來。
但蕭昀害怕，害怕姜潼知道自己真實身份後，會怪他，怪他當年一時任性鑄成大錯，來這人間受苦受難。
原本她是最無憂無慮的靈神，在結界之外，好好的做她的先知。
但……
“哥？”
“哥哥？”
“哥！”
“嗯？”姜潼叫了好多遍，蕭昀才從記憶中拉扯回來。
“想什麼這麼入神啊。”姜潼不滿的嘟起嘴。
蕭昀剛纔不知不覺表現出來的陰鷙，令她心慌。
雖然蕭昀在她身邊，但她好像，從未真正認識過他，從未真正走進他的世界。
“在想，如果我犯了錯，影響到歲歲，你會不會原諒我呢？”蕭昀狀似輕鬆的問。
姜潼眨眨眼，心裏疑雲重重。
這種話蕭昀已經不是第一次問她了。
不過這次姜潼學聰明瞭，她故作深沉的想了想，才慢悠悠道：“那要看是什麼事了。”
果然，蕭昀立刻緊張起來：“那歲歲能接受到什麼程度？”
他要知道她的底線，才能，才能竭盡所能的彌補。
姜潼認真的思慮一下：“我們一起長大，哥哥一直照顧我，我沒什麼事不會不原諒你啊……嗯，如果一定要說的話……”
姜潼心念一轉，外面紛紛揚揚的大雪，不知怎的她就又想起黎書羽和葉天寧之間的事了。
“欺騙，背叛，這兩點我絕對接受不了。”姜潼語氣不知不覺變的凝重。
蕭昀眼中劃過一絲焦慮。
“是你非要問的啦，我們兩個之間又不存在欺騙和背叛，對吧。”姜潼朝蕭昀挑挑眉，捏起茶杯遞到脣邊，眼角餘光若有若無的觀察蕭昀的表情。
說這種話，其實她心底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姜潼有些懊惱，她不想試探蕭昀，但蕭昀一而再再而三的問這種問題，實在太讓人生疑了。
“對不起歲歲，我的確有事瞞着你。”蕭昀嚴肅道。
姜潼嚇一跳。
她沒想到蕭昀會直接把話說出來。
“咳咳……哥，有什麼事慢慢說，你別這個表情啊，怪讓人害怕的。”姜潼手一抖，茶水晃了出來。
“現在還不到時候，不過我一定會告訴你的。”蕭昀突然雙手都越過桌面，緊緊捧起姜潼的雙手，十分虔誠。
是他把她偷偷帶來人族，小心翼翼的養成一朵花，這麼多年了，就連蕭昀的潛意識裏都會忘記姜潼的真實身份，更何況再想開這個口說真相。
何其艱難。
姜潼定定的看着蕭昀的瞳孔，明亮漆黑，盛滿光芒，神采奕奕又堅定無比。
“我相信你啦。”姜潼低下頭，突然快速親了下蕭昀修長的手指。
她的脣瓣一向很柔軟很溫潤，驀然的觸碰令蕭昀心神一蕩，差點抽回手來。
“胡鬧。”
“我只是親你一下而已，哪裏胡鬧了嘛。”
“……”
“要不你親回來？”
“……你確定？”
“額，還是算了吧哈哈。”
打打鬧鬧的甜蜜日子如織娘手中的梭子，速度快的不得了。
一眨眼就是後天，大賽的日子。
玄岐廣場聚集全玄岐弟子，大概三千多人，按年級按大小站好。
清一色的雪白院服，在周圍一片白雪皚皚之中，更顯清冷縹緲，仙氣繚繞。
姜潼與代雯站在一起，低聲交談着，前後都是熟人。
郎世鐸依舊和蕭覓兒站在一起，只不過很明顯的大部分時間是蕭覓兒主動和郎世鐸搭話，而郎世鐸的眼睛則在人羣中不停地穿梭，心思很明顯沒在蕭覓兒身上，態度也敷衍的不得了。
“蕭覓兒和郎蕩這是在一起了？”姜潼小聲問代雯。
代雯拂了下海藻般波浪長髮，悄咪咪湊到姜潼耳邊：“誰知道呢，據小道消息說，太子殿下之前有意想把蕭覓兒許配給蕭昀，但好像沒下文了，然後就有小道消息傳出來說，現在好像上面在考慮和梁州聯姻，哦，就是和郎蕩。”
姜潼狐疑的掃了代雯一眼，疑惑道：“你怎麼那麼多的小道消息啊。”
關鍵還真被她說準一半，起碼姜潼知道的和代雯說的還是吻合的。
“小道消息才真呢，你不懂。”代雯故作神祕。
姜潼撇撇嘴，扭頭看向另一邊，那是下一屆弟子們的位置。
所謂冤家路窄，這麼多人在，她一扭頭就能看到黎書羽殷殷切切的目光，也真是“猿糞”。
姜潼面無表情的在他臉上停留一秒後，轉回頭。
黎書羽忍不住的失望。
一個多月沒見了，姜潼似乎又長高了點，人也更加漂亮清媚，只不過看他的眼神中，再沒有脈脈溫情，有的，只是冷冰冰的厭惡。
黎書羽垂下頭，不敢再想。
這時，天空一陣長鳴。
所有人都擡頭望天。
雪下過後依舊白茫茫霧濛濛的天空上，飛過一隻長七丈，寬四丈的，巨大的青鳥。
說是青鳥也並不準確，它更像鳳凰和朱雀的混血，張揚妖冶，靈氣十足。
而它的身後，跟着的是上千只小青鳥，極有規律，聽着前面的青雀呼喚下達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