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神奇的是,穆清只在姜潼頭頂拍了一拍,她整個人就輕飄飄起來,隨後兩位長老一左一右對她蜻蜓點水般的長指一點,她就控制不住的閉上雙眼,好睏好睏。
困到不想睜眼,只想這樣放縱自己一直一直睡下去。
穆清看着姜潼逐漸的變化,身體和意識開始沉睡,只有真身和元神的覺醒。
巨龍似乎沉睡太久了,扇動這翅膀低低叫着,親暱的蹭着穆清的手臂。
穆清輕柔的拍了拍姜潼的頭。
姜潼慢慢站起來,真身十分龐大,伸了伸脖頸站直,穆清都需要離遠一些擡頭才能看到姜潼俯視下來的目光。
“你還記得你出生在何處嗎。”穆清拍着龍翼,問道。
姜潼歪了歪頭,認真思考過後,低低叫了聲。
“好,”穆清欣慰點頭,“那出發吧。”
姜潼不再遲疑,而是振翅高飛,轉眼拔空而上,一翅揮出百里。
兩位長老激動壞了,這纔是他們守護了一輩子的龍族,而不是平日看到的那個柔弱的小姑娘。
三人一龍翻山越嶺,一路坎坷前行。
姜潼並不能十分順利的感應出自己到底在哪裏,只不過憑藉靈魂的記憶和本能,向那方逐漸靠近。
一路上經過的地方,遇到的百姓,皆奉他們爲神人一般,所過之處必然叩拜。
就這樣,姜潼意識處於混沌中,而真身卻十分清醒的情況下,兜兜轉轉大半個月,終於來到荊州邊境,那片荒林之中。
然後姜潼就停滯不前,一直徘徊於此處了。
其實走到這個位置,就連穆清還有兩位長老都感覺出了異樣。
那是對本族類相同氣味的感知。
“大概就是這裏了。”穆清在附近轉了轉,除了一座破的不能再破的廟,就是荒草叢生的樹林,並沒有任何異常。
“大人,這裏靈氣強烈,但並不能準確搜尋到先知的原身。”長老道。
穆清也無法,只得囑咐再仔細尋找。
姜潼意識在混沌和清醒之間相互拉扯,頭疼欲裂,巨龍發出痛苦的悲鳴。
穆清緊張道:“你怎麼了?”
姜潼耷拉下耳朵,翅膀也打蔫兒似的蜷起,整個龍萎靡不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穆清想了想,召回兩名長老,爲姜潼解開意識,收回真身。
巨龍逐漸消失,那個貌美秀麗的姑娘再一次出現在衆人眼前。
姜潼還是懵了一下。
“怎麼樣?還好吧。”穆清掐着姜潼的手腕,道。
姜潼皺着眉掃了一圈,熟悉的感覺令她心臟都在發抖。
沒有一個人能對自己的出生地毫無感情,無論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
“就是這裏……”姜潼按住怦怦亂跳的心臟,朝那破廟走去。
這麼多年了,荒郊野嶺還是荒郊野嶺,這個不知何年何月建於此處的破廟,竟然還沒有被拆除,可姜潼此刻卻無比感恩,這裏和當年真是沒有半分變化。
“確定是這裏?”穆清道。
姜潼冷靜的點頭。
她感激自己的真身把她帶回這裏,看到周圍的一切,所有的事全都水到渠成了。
姜潼拔下魂杖,意念陡轉,魂杖變成一把鋒利的鐵鍬。
隨後她開始在附近的荒草堆裏東挖挖西剷剷。
“這是在做什麼?”長老忍不住問道。
姜潼搖頭,一臉沉靜:“我不知道,直覺,或許是最深的記憶,我記得我在這地下藏了什麼東西。”
姜潼都這麼說了,其他人再幹站着也實在不妥。
穆清和長老們也顧不上架子,這裏又沒有旁人,幾個人乾脆的挽起袖子,人人手裏一把工具,開始在地上的刨坑之旅,做着最原始的工作。
其實穆清和長老們還是比較歡樂的,畢竟這種用工具在地上刨來刨去的經歷,可能一輩子也只有一次。
快一個時辰過去了,姜潼還是執着的在一個地方挖坑,越挖她心就越定,也不知哪來的自信。
眼看着她整個人越來越低,刨個坑把自己都刨進去一半。
穆清乾脆道:“姜潼,你已經挖了這麼深都沒有結果,不如換個地方?”
姜潼搖頭,沉默不語。
“咔嚓”
鐵鍬與什麼東西碰撞的聲音清脆極了,明顯不屬於工具和土壤相碰撞。
幾人皆停下手裏的動作,隨後趕緊朝姜潼這邊跑過來。
姜潼開始變的小心翼翼,慢慢用魂杖撥開土壤和石子,那大地深處,露出了一點不屬於這裏的奶白色。
那顏色又白又潤,哪怕被土蓋着,也擋不住它的色澤和光暈。
“找到了,找到了!”
姜潼立刻蹲了下去,開始動手刨。
長老也依次跳進坑裏,三個人六隻手,很快便將龍蛋殼挖了出來。
姜潼手是抖的,心是抖的,似乎連靈魂都是顫抖的。
姜潼小心翼翼的抱着龍蛋爬上坑來。
往事一幕幕從眼前閃過,如陽光的碎片,一片一片,終於不負經年,拼湊完整,在她眼前。
她的確出生於此。
那日雷擊大雨,她從靈界被帶出來,與九州不相容,她本沒有生還之理,可偏偏碰見了被意外殺害的蕭貞,藉着人族的血才適應這裏的一切,有了人的氣息,外貌,甚至性格都借鑑了蕭貞。
可以說她死了,活着的其實是蕭貞。
也可以說蕭貞並沒有活着,只不過她是個替代的生魂。
姜潼抱着龍蛋,一遍又一遍的呢喃。
穆清和長老們看到熟悉的蛋殼,激動的語無倫次,這纔是他們熟悉的先知。
也是直到此刻,兩位長老才真正的認下姜潼,纔敢斷定抱着蛋殼的姜潼就是他們惦念多年的先知。
穆清感慨的說:“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這樣一幕。”
姜潼緊緊抱着允許自己許多年的龍蛋,親切無比,一陣陣想哭的衝動不停的上涌。
這時,她胸前滾燙的感覺又一次發作了。
姜潼恍然,是啊,她此次前來,還有另一個目的。
姜潼掏出金麒麟,放出蕭貞的那一縷魂魄。
蕭貞顫抖不已,一直抱着蛋殼不撒手。
穆清看呆了,萬萬沒想到還有這種曲折的關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