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伯父伯母寫方子不太方便，所以伯父伯母將薯條的製作方法口授與我，同時，簽了合約後，這做薯條的方法，便不能再由伯父伯母口中傳到外面，否則就是違約。”
“當然，我也知道這等喫食曾在村中流傳，若是村中有人因爲之前的事情猜出來做薯條的辦法，我與伯父伯母之間便不算違約。”
“顧公子，這樣做的話，您會不會喫虧？我這心裏，總感覺有些不大得勁。”
慕大年有些擔心。
“無妨，我會將這薯條只在酒館中出售，村中人很難接觸到這些地方，就算他們有了做法，一時半會也傳不開。”
“不過伯父伯母從今日後，再不能交換或者出售這薯條了，不然一時半會我們都藏不住。”
“一定一定。”
慕氏連連點頭。
顧逸北滿意的點點頭，這家人還算值得打交道，雖然貧窮，但骨子裏很有傲骨，利益擺在眼前，還能清醒的擔憂他人。
不錯不錯，就算不爲了小丫頭，也能好好拉一把。
“至於這利益，我有兩種想法。”
顧逸北低頭，打算拿起合約，仔細解釋。
卻在低頭時，看到小丫頭探着小身子、晃着小腦袋盯着桌子上的紙，時而皺眉，時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小丫頭認識字？
顧逸北心中有些震驚。
之前出現的一切一切，讓他好奇，但不是不能解釋，比如小丫頭遇到過什麼人什麼事，所以反應不同於常人，又或者救過什麼人，學了一門編制蝴蝶的手藝。
可是這認字，沒個幾年的功夫，可是學不出來，還是得天天認字。
這農家，莫說認字，恐怕連有字的東西都沒有。
小丫頭不過七八歲的年紀，可能識字嗎？
顧逸北不動聲色，拿起合約，只是低垂的眼中劃過一道光，讓人捉摸不透。
現在還不是開口的時候，他得回去之後先查查。
慕安還盯着合約背面的紙張，彷彿想要透過紙張看到那一邊的內容一樣。
她有很多字不認識！
她在這裏居然是半個文盲！
她寒窗苦讀十幾年，竟然落到了這樣的地步！
慕安要哭了。
這他孃的是古文啊，儘管她語文學的還不錯，勉強能翻譯一下下，可是她不識字，怎麼翻譯？
一整頁的紙，連蒙帶猜的，她只能看懂七分左右，這要是張霸王條約，她家中說不定可能會稀裏糊塗的簽下去。
慕安一時有些接受不了這份沉重的打擊。
主動權完全握在別人的手中，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頂了。
“顧大哥，這些都是字嗎？安安還沒見過它們，顧大哥能不能念一念，安安像聽。”
慕安咬着小嘴脣，可憐巴巴的看着顧逸北。
倒也不是懷疑顧逸北，可是作爲關係到他們家的一份合約，慕安覺得，還是多多少少得明白點。
“安安，這麼多字，再說我們也看不懂......”
“好啊，沒關係伯父，看不懂，能聽懂也是可以的，正好我打算說一下利益的問題。”
顧逸北擡手，阻止了慕大年。
他倒要看看，小丫頭到底想幹什麼。
“甲乙雙方於······”
顧逸北手執紙張，開始慢條斯理、一字一句的念着合約，眼神的餘光卻一直看着慕家三人。
合約是他親筆寫的，其中的內容他早就爛熟於心，此刻不過是背一遍罷了，剛好利用這個機會好好觀察一下這幾人的情況。
慕大年和慕氏，確實是有些不懂的樣子，從他開始的一句話就微微皺着眉頭，那眉頭幾乎沒有鬆開過。
顧逸北猜測，他們二人連甲方乙方是什麼意思都有些不大懂。
反觀慕安，雖然臉上一直都是一副感興趣的模樣，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可是眉宇間的情緒還是能看出來，她沒有什麼煩躁之感，反而有些茅塞頓開的情緒在眉眼間傳遞出來。
顧逸北自小和一羣人精打交道，不會連這點情緒都看不清楚。
所以，小丫頭就算不認識字，卻也能有些明白合約。
這就奇了怪了，七八歲的小丫頭，沒有耳讀目染的環境，怎麼能聽得懂這些，慕大年和慕氏不過也是仗着閱歷，勉強理解罷了，怎的，他們的女兒比他們都強？
好笑的放下手中的合約，顧逸北斂了情緒，再度交談。
“不知道伯父伯母有沒有聽懂，合約上所寫，用語比較官方化一些，我可以再給伯父伯母好好解釋一下我們利益的問題。”
“誒，好好好，我也是半懂半不懂，要我說，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慕大年搓了搓手掌，目光炯炯的看向對面的青年。
他剛剛就勉強聽懂了好像他們家有兩個選擇的方向什麼的，一個是全部的什麼銀子，一個什麼九成的什麼，加上他們送的東西。
到底怎麼算，他腦子還是懵的很。
“這第一種想法，就是我付給伯父伯母家十兩銀子，買斷方子，這是伯父家所得全部利益，日後就算方子泄露，伯父伯母也無需擔心任何問題。”
“第二種，是我私人的一些想法。伯父伯母都幫過我，我想爲伯父伯母送點東西，可我看伯父伯母爲人，怕也不肯直接收下，我想着，我給伯父伯母家九成的銀子，也就是九兩銀子，然後再送伯父伯母一些東西用以補償那一兩銀子，希望伯父伯母能安心收下。”
“我特意挑選了一些東西，雖然不值什麼銀子，可都是些乾乾淨淨的東西，希望伯父伯母可以用到。”
顧逸北話音剛落，門口一直守着的西三西四便抱了很多東西進來。
一大盒糕點、兩隻吸人眼球的風箏、兩包大大的包袱，一件一件的堆到了桌子上，很快，便將桌子堆得滿滿當當。
西三西四貼心的打開了包袱，然後退到了一邊。
“糕點是今兒路過糕點鋪子順手買了一些，特別普通的鋪子，不值什麼銀子，給伯父伯母，還有家中的小孩子們嚐嚐鮮。白色的糕點，小山完全可以喫。”
“這些小玩意，是我特意賣給安安和小山的，風箏也是給安安和大山的。”
“至於這布，本想帶一匹整的，可我又想到伯父家的情況，擔心因爲這布給家中帶來爭議，特意繳碎了一些，混了幾種顏色，方便伯父伯母穿出去。”
“還有幾本書，這書是最重要的，也是因爲這書，我纔想出了第二種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