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大早,便有人前來告訴他們,顧府的老爺和夫人很快就會到府上細細解釋昨日之事。
慕大年和慕氏緊張的坐都坐不住,一邊擔心顧家人態度強硬,硬逼着他們嫁女兒。
一邊又擔心萬一顧家人苦苦相求不得,顧逸北送了命,他們心裏也是過意不去。
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夾雜在慕氏夫婦心中,讓他們的心如同在火上灼燒着一般。
“你說這可怎麼辦纔好?”
慕氏揪着慕大年的袖子,聲音中帶着一絲絲顫音。
“不急,不急。”
慕大年握了握自己滿是汗水的手掌,暗暗的自己衣襬上胡亂擦了擦,這才握住妻子的手,穩聲安慰。
到底顧家二房名聲在外很是不錯,應該幹不出什麼土匪行徑。
左右安安也才七歲,未到及笄之年,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直接嫁進去。
等到之後顧家少爺身體好了,他們自然也不會記得這事兒,到時候他們換個地方,重新開始也無礙。
由他看來,顧府這高門大戶,絕對不可能結一門他們這樣的親家。
只要和顧家說好了,兩家都無意,這事兒怎麼着都有其他解決辦法。
“我去把小山抱到安安屋子裏睡,等顧家人來了叫他們去正屋裏坐?”
慕氏看了眼自家廚房。
雖然略微整齊,可畢竟是做飯的地方,用來招待顧家人好像也有些不大好。
“去吧。”
慕氏細細裹好還攤着四肢睡得不知天昏地暗的小崽崽,小心的抱起他,送到同樣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慕安身邊。
看着一大一小頗爲相似的倆張臉擠在一起,慕氏心頭的難受都減輕了不少。
“娘……”
慕大山也醒了,站在門口看着睡在一起的弟弟妹妹,懂事的小心喊道。
他原本應該早早就醒過來的,可是今天天際陰沉,爹孃也沒有叫他,一不小心就睡過頭了。
“娘,今日還不用下地嗎?”
慕大山看了眼依舊守在他家大門口的那些人,歪過腦袋問道。
“不用。”
慕氏親手親腳的關上門。
“再過一些時間,顧家的人會來。大山,你要記得,要知禮,不是打打鬧鬧。”
慕氏有些擔心慕大山因爲護着妹妹,脾氣上來了直接拎着棍子趕人。
顧家人不像是張家人一般,打了便是打了,張家人也鬧不在哪。
可若顧家夫人受點什麼傷,恐怕顧家會找其他手段對付他們慕家。
雞蛋碰不過石頭。
何況,慕家對顧家來說,連雞蛋都算不上。
“……哦。”
他倒是想打,可顧家一個西四夫子就能死死壓着他,更別說今日估計還有其他幾個厲害的人,他就算長上三頭六臂也打不過.......
看着兒子乖乖點頭,慕氏終於漏出一絲欣慰。
正欲再囑咐慕大山幾句話,門外傳來了一陣清楚的馬蹄聲。
是顧家的人到了?!
慕氏心裏一慌,轉頭看向慕大年。
慕大年也聽到了門外的聲音,心劇烈的跳了跳,而後穩了穩心神,暗自鎮定的站了起來。
“慕叔,是顧府的馬車快到了,是要——”
看着緩緩行來的馬車,西四斂了臉上平日裏總是笑嘻嘻的表情,正色的敲響了慕家的小木門。
西四正按照一貫的套路揹着詞兒,面前的門卻是一下子就開了。
“……慕叔,你別擔心,我們顧府的人,是不會幹那些仗勢欺人的事兒。”
看着慕大年臉色不大好的樣子,西四頗有些不忍,恨不得直晃晃的告訴他,你家閨女兒就不是喫虧的主兒。
自相識以來,哪一次不是他家爺跑前跑後半夜翻牆的看人哄人?哪能讓她受了委屈。
慕大年敷衍的胡亂點了點頭。
不是他心思壞喲,顧家的人,肯定是向着顧家說話喲。
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慕大年和慕氏帶着慕大山等在門口,看着那輛彷彿裝着野獸的馬車一步步的走進。
高大的馬車,用慕大年見都沒見過的珍貴木頭圍成,足足有安安的小房間一半大!
光是看着這輛馬車,慕大年和慕氏的心就不由得狠狠顫了顫,更別提馬車後跟着的那些人。
一個個的,比他們村子裏最富裕的人家都穿得好多了!
慕大年搓了搓手,再度暗暗安慰自己:這般富裕的人家,怎麼看都和他們家搭不在一起,沒事兒……沒事兒……
馬車就這樣大大方方、搖搖擺擺的走到了慕家院子前。
周圍早已圍滿了人,不光是蓮花村的村人們,甚至還有好一些是隔壁村子裏的,都是在昨日聽說過慕家的事情後趕來看熱鬧。
雖然昨日慕家那小閨女被顧家那道士挑中了旺顧家少爺,可那小丫頭片子才七歲,而且慕家窮成這樣,親事九成九是不可能的。
最多……最多顧家爲了自家的少爺日後納她進府。
不過這也算是慕家天大的福氣了,旺顧家少爺啊!光憑藉這一點,顧家就不會對這丫頭片子不好。
可這會兒,村人們看着高高大大的馬車走過來,突然間,酸裏酸氣討論的聲音就不那麼大了。
等到看到從馬車上走下來的人時,不僅周圍的村人,就是連慕家夫婦都忍不住楞在原地。
三、三個?
不是隻有顧逸北的母親,顧家的當家主母嗎?
要知道,像顧家這樣的大家,當家老爺出面代表着什麼!
這是啥子情況?!
更令人眼珠子瞪下來的是,顧家人下了馬車後,那天仙似的顧家主母直接拉起慕氏的手親親熱熱的交談了起來。
而顧家的老爺也笑着拍了拍慕大年的肩膀,嚮慕大年透露出了他的親近之意。
這這這,這他孃的是來納妾的嗎?!
誰家納妾要老爺夫人親自出面親自上門還擺出一副笑呵呵的模樣?
一定是爲了他們的兒子!
村人們咬牙,絲毫不願意想到更深一層的可能。
就憑藉着慕家那摔了腦袋傻子一樣的閨女,還有她破了相的母親和窮的連塊好地都沒有的父親,這天大的福氣怎麼可能落到他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