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
一室的靜默。
超出尋常的靜默。
除了四個人喘氣兒的聲音外，只餘一陣沒有感情的沙沙沙聲。
那時東二剪布料的聲音。
還有一些從緊閉的窗外傳來不甚清晰的喧譁聲。
或許，其中還夾雜着有心人忍痛時偷偷的吸氣聲。
……
奇了怪了，這麼覺着，自家爺突然比之前慫了不止一個度呢？以前對慕家的小姑娘好歸好，但起碼還是能蹲着說話的。
現在，他怎麼jio得，自家爺直愣愣的跪下了……
他彷彿聽到了那膝蓋與地板狠狠碰撞的聲音。
？？？
錯覺。
一定是他的錯覺。
他年紀也不小了，定是耳朵出了些小問題，等過幾天得好好看看。
東二手上動作不停，心中反思着自己。只是在忙裏偷閒時撇了一眼自家爺的表情，卻是立馬心裏一驚——
他孃的個蛋嘞，屁個錯覺！
那一臉的着急，那眉毛皺的，活像爬了倆條蚯蚓似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拉着他跪下求情，然後自發圓滾滾的滾到牆角邊蹲着處理傷口了。
他彷彿已經看到了那滾動的姿勢，如同山上長得有些可愛的花熊崽崽。
東二頓時覺得自己吃了一嘴翔。
這麼丟人的主子，他能不能換一個？
……
慕大山也迷糊的瞪大了眼睛：顧大哥這模樣……怪眼熟的，每次他闖禍了害怕爹孃生氣不就這樣嗎，難不成……
慕大山甩了甩腦袋，將腦海中不切實際的想法剔除。
這種毫無道理的想法，不能隨便出現，好歹他也是讀……讀過幾個字的人。顧大哥哪裏有什麼原因能害怕妹妹生氣，八竿子打不着。
慕大山滿足的看了一眼自己妹妹好看的臉蛋，心中滿是驕傲。不是他吹牛皮哦，別說村子裏，就是蓮花鎮上，他都沒見過比自己妹妹更好看更可愛的小孩子。
驕傲完，慕大山側眼一看，顧逸北的衣服已經逐漸被剪開，心裏一驚，趕忙一手撈起墊着腳尖探頭探腦偷偷望過去的妹妹，噔噔噔的跑向了牆角。
輕手輕腳的將妹妹帶到牆角邊，用袖子虛虛的擦拭了下額頭剛剛纔冒出的冷汗，蹲下身子長出了一口氣。
他方纔看到……已經看到了被血染紅的裏衣。
那樣子，像是烈火將一塊白布一口口的吞噬。
……
這牆角今天躲不開，是蹲定了。
慕安在被慕大山強行抱到牆角時，纔將自己的注意力從顧逸北身上收了回來，看着慕大山團團圍起來的三角形小空間嘆氣。
“安安，你不能看！會嚇着你的！”
一擡眼，便將慕大山一臉認真的面孔映入瞳孔。
“你乖乖揹着我們在這坐一會兒，哥哥要去幫忙，聽話好不好啊？”慕大山哄着睜着黑白分明大眼看着自己的妹妹，只覺得裏面滿是懵懂，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不要嚇着她。
慕安點頭，最後看了一眼滿頭大汗卻依舊帶着一絲笑容，滿是安慰的看着自己的顧逸北，乖乖轉過了身子。
這份得知一切後依舊固執的保護——
她慕安領了。